慕云暖 第65章 拒绝

皇后娘娘坐在上首，正微笑着看向宜夏这边。而卫氏和薛玉琅还在上面，卫氏倒还是面带微笑，薛玉琅看着宜夏的目光却带着刀子。

宜夏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此时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随宫女走向上首。

淑仪皇后面容秀美目光和蔼，并没有上位者的架子。宜夏上前先行大礼并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平身吧。”皇后娘娘柔声道，“上回见你还是春猎时，你骑射的英姿本宫至今记忆犹新，方才见了侯夫人便想起你来了。听荣亲王妃说上回侯府老夫人寿宴出了些纰漏，多亏你救治及时才让许多人脱离了危险，没想到你竟然还医术了得。”

宜夏低眉谦逊地道：“王妃过誉了，小女的外祖父是民间大夫，小女不过是幼时耳濡目染略懂些皮毛罢了。”

“荣亲王妃可不止一次在本宫面前夸过你，她可不是谁都能瞧得上的，能这般夸你定是你有过人之处。”淑仪皇后又朝卫氏笑道：“还是侯夫人好福气，府里有薛大小姐这样漂亮的女儿也有江小姐这样聪慧的外甥女，本宫倒是想有个贴心的女儿，可惜没能如愿。”

“臣妇怎敢与皇后娘娘相比，太子殿下聪敏孝顺，皇后娘娘有太子殿下便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福气。”卫氏笑着恭维道。

淑仪皇后笑道：“男儿家再怎么孝顺总是不如女儿贴心。”

一旁的德妃笑道：“礼部已经在筹备太子选妃之事，皇后娘娘亲自挑选几位美丽聪慧的女子入东宫，以后身边就有贴心的人了。”

“众家之女都是美丽聪慧的，怕是要挑花眼了。”淑仪皇后也笑道。

当着卫氏、薛玉琅和宜夏的面，皇后与德妃讨论起了东宫选秀就很微妙了，卫氏表面镇定，薛玉琅心中欢喜，但微翘的嘴角和紧张的手指动作暴露了激动的内心，宜夏心里则战战兢兢，薛玉琅担心没被选上，宜夏却担心被选上，即便没被选上，若是淑仪皇后心血来潮直接将她赐婚给某家公子也是定了她的命运。

幸好淑仪皇后和德妃讨论的话题很快就过去，之后便让她们三人下去了，这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宜夏经历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下来之后手心里都是汗。

许知礼已经被许夫人叫走了，玉琼见宜夏下来连忙给她倒了一盏茶。

“表姐，皇后娘娘叫你上去说了什么？”玉琼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咱们难得来一次宫宴，多吃点东西吧。”宜夏给玉琼夹了一些鱼肉。玉琼年纪小，能来宫宴就很高兴了，还有许多没见过也没吃过的菜肴，更是欢喜。

宴席过半，文景帝去更衣，淑仪皇后陪同。帝后离开后大殿里的气氛松快了许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是交际之时。

玉琼也去找公学里的好友玩了，宜夏不大喜欢这样的场合，便出了大殿透气。

殿外遍植草木，空气清新了许多，宜夏心情渐好起来，沿着花园的路径慢慢走着，来到宫里的御池旁。

“江小姐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身后传来一道男子清润的声线。

宜夏回头，御池边的灯火不甚明亮，她一时看不清是谁，只看到那人身量颇高，待他走近才看清是齐盛。

“齐小将军。”宜夏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腹诽着他眼神真好，光线这么不好的地方他也能认人。

宜夏不知道的是她一出大殿就被齐盛看见了，齐盛是跟着她来到这里的。此时隐匿的月亮渐渐越过乌云，明亮的月光洒下来，宜夏站在池边犹如月下的一朵兰花，清新淡雅，齐盛看得有些痴了。

宜夏忽然看清了齐盛眼眸中的神色，脸色微红，这御池边甚少人来，灯火也不大明亮，有瓜田李下之嫌，宜夏匆忙告辞道：“出来太久了，我该回去了。”

“江小姐，我……”

宜夏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回过头目光清湛地看着齐盛道：“齐小将军，我知你意，但不愿闻其详，只以君子相交，浅淡如水。”宜夏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齐盛心头一紧，看着她的背影，笑容僵在唇边，似甜似苦的滋味涌上心头，心绪如同一团乱麻般复杂。她知道他的心意，却在他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就拒绝了他。

“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对他无意。齐盛苦笑，他好不容易遇上了能让他心仪的女子，但那个女子太过聪明，态度坚决而明确，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暧昧。连半分让他表达心意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齐盛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宜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离开。心中那股失落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而此时的宜夏，已经回到了大殿。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却发现已经没有了食欲。刚才的那一幕，让她的心绪有些复杂。第一次有男子想要对她表达爱慕之情，她知道齐盛是个不错的男子，但她仍果断地拒绝了他。她不想留在上京，不想从侯府的后宅换到将军府的后宅，她喜欢踏足山野、喜欢治病救人，而不是困在后宅里终日算计争斗。

宜夏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大殿的另一侧，那边是隔着帘子的男宾席。她在侯府一日，薛涛就不会放过拿她的婚事做垫脚石的机会。不是齐盛也会是其他人，总之只要她现在的命运还不能完全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她只能如履薄冰地慢慢试探前行。

宜夏想着想着，不禁有些出神。直到许知礼回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发呆？”许知礼关切地问道。

宜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你是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马屁满天飞的场面吧。”许知礼一副“我懂你”的样子，盘腿在她身边坐下，“我也不喜欢，但是没办法。”

“方才许夫人带你去见什么人了么？”宜夏看出了许知礼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嗯。”许知礼点头，眼底有些不甘之色，“咱们都到年纪了，我母亲当然也要开始操心我和我哥的亲事，唉……我是一点都不想成亲。”

这也是宜夏方才在烦恼的事，今日来到大殿上的各家姑娘们大都是想入东宫的，即便入不了东宫，能在这世家云集的地方攀上一门好亲事也是一桩喜事，大概只有许知礼和宜夏两个人为着不想嫁人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