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暖 第103章 圣心

一连串的事件致使陛下对太子失望，薛涛也满面愁容，太子失势打乱了他的计划。

丽春楼的密室里，恭亲王、何铭章和薛淳正高兴对酌。

薛淳对何铭章笑道：“还是何良娣有手段，没有直接把‘媚骨’用在薛玉琅身上，而是用在了太子身上，让太子去犯错，既让薛玉琅失了孩子又让太子进一步失了圣心。”

何铭章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叹道：“上回张太医诊看了，说婉宁的体质难以有孕，在后宫中若没有孩子傍身，日后也是艰难。”

宋时钦勾唇笑道：“侯爷不必忧心，如今太子失势，本王日后若能得登帝位定然不会亏待侯爷一家，自然也是要关照着何良娣的。”

“那就全都倚仗王爷了。”何铭章朝宋时钦敬了一杯酒。

薛淳得意地道：“咱们只要咬死了方如忠，太子身上被溅到的脏水就洗不清了。”

“没这么容易。”宋时钦摇头道：“太子党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荣亲王府、永平侯府、镇国将军府基本都是太子那边的，别的不说，薛涛定会想法子让太子脱身。”

何铭章道：“去随州调查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许大人是贤妃娘娘的亲哥哥，王爷又是在贤妃娘娘膝下养大的，许大人等同于王爷的舅舅，他会不帮着王爷？”

宋时钦冷笑一声：“不是亲生的始终不是亲生的，有些亲戚是指望不上的。”他的生母出身低微，生母病亡后虽养在贤妃膝下，但贤妃一直不喜他，曾说过他表里不一心思深沉，所以他与贤妃之间只有养育的情分，并无多少母子之情。后来贤妃生了六皇子宋时澈，对他的关注就更少了。如今他封王开府出了宫，也只有初一、十五按规矩进宫看望贤妃以尽孝道。至于贤妃的哥哥许大人，为官刚正誓做纯臣，不站队太子更不会站队他。

薛淳与何铭章一时默然，薛淳给宋时钦倒满了酒，道：“王爷，咱们手上不是还握着薛涛的两个儿子嘛，让永平侯府乱起来，薛涛自顾不暇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太子？”

宋时钦笑道：“你说得对，不能让薛涛太好过了。”

妙玄观里，宜夏拿着一块丝帕沉思了良久，这便是那日薛玉琅悄悄塞给她的东西，这丝帕倒是寻常，只是上面沾染的香味宜夏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丝帕上的香味闻起来有些古怪，除了檀香味还隐隐带着一丝她从没闻过的味道，难道这丝帕的香味与薛玉琅的小产有关？

“小姐，咱们明日还去七里街吗？”茯苓过来问道，现在观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她们也许久没去七里街看诊了。

“去，你去收拾一下药箱吧。多带些冻疮膏。”

“好。”茯苓回屋收拾去了，提到七里街，宜夏忽然想起了是在哪里闻过这个香味。那日蝶依来看诊，曾拿过一条手绢给她闻，说是大食国的舞姬带来的香料，男人闻了之后会欲罢不能，她也想用这种香料留住恩客。

想起乔叔跟她说过的那些消息，宜夏明白了薛玉琅小产的原因。

这种类似于檀香的香料来自大食国，男子闻了有强烈的催情作用，恭亲王那伙人将这香料弄进了东宫给何婉宁，何婉宁却利用这香料让太子在醉酒之下情难自禁临幸了怀有身孕的薛玉琅导致了薛玉琅小产，而她自己却摘得干干净净，好恶毒的计谋。

宜夏出神之际，一阵山风吹来，将她手上的丝帕吹了出去。宜夏连忙起身去拾，丝帕却被另一个人捡起。

宜夏一愣，来人竟是齐盛。

“齐小将军。”宜夏朝他行了一个礼，而齐盛拿着那方丝帕微微有些出神，他没用过丝帕，不知道这种布料竟是这么细滑，还隐隐有些香味。在军中那些汉子们领了军饷得了闲就要去城中逛花楼，还曾悄悄地跟他说女人的皮肤就如丝帕一样又滑又香，齐盛从来没跟他们去胡闹过，自然也不屑他们的说辞。

现在拿着这方丝帕，心底却生出了一些异样之感。

“齐小将军，把丝帕还我吧。”宜夏见他有些出神，便开口道。

“哦。”齐盛这才回过神来，耳根微红地将丝帕递过去。

宜夏接过丝帕收入袖中，才道：“齐小将军怎会来妙玄观？”

齐盛道：“陪姑姑来上香的，顺便来看看你，上回的事一定让你受了不小的惊吓吧？”

“的确受了一些惊吓，好在有惊无险。”宜夏微笑道：“听说上回齐小将军也在外寻了一夜，多谢你。”

齐盛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递给宜夏道：“这是我年幼刚习武时打制的，现在也用不着了，给你防身用吧。”

宜夏没有伸手接过来，这匕首外表光滑，一看就是随身携带了多年的东西，她若是拿了被人认出来，又有私相授受之嫌。宜夏婉拒道：“我从未用过兵器，也不知该如何用，即便拿着也是无用，我自有防身的办法，多谢齐小将军了。”

齐盛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这时荣亲王妃也过来了，宜夏行礼道：“王妃安好。”

荣亲王妃拉过宜夏的手打量她的脸色后道：“上回听盛儿说你出了事，眼下看来气色倒还好。”

“多谢王妃关心，不过是一些小事，过去就好了。”

荣亲王妃笑道：“我就知道像你这样擅骑射的姑娘有胆子有勇气，不会受太大的惊吓，盛儿非要跟来看看你。”

“我在观中修行也时常得王妃关照，我有一些东西想给王妃，王妃跟我进屋看看吧。”宜夏反握着荣亲王妃的手道。

荣亲王妃立刻知道了宜夏有一些话想单独与她说，于是笑道：“好，咱们就去看看。”她转头叮嘱齐盛和随身的丫鬟侍从等在院子里。

进屋后，宜夏拿出了袖子里的丝帕道：“王妃，这是我从东宫带出来的，上面的香味颇有些古怪，我怀疑这是导致薛良娣小产的原因。”

荣亲王妃一怔，“可是薛良娣小产不是因为太子……”

“据我所知，这丝帕上的香料是来自大食国的秘方，寻常闻着是一股檀香味，男子闻着容易被催情。那日太子本就醉酒，若是闻了这种香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王妃想想，太子克己守礼，不是好酒色之人，又明知良娣有身孕，不可能会做出这等强幸之事，除非是另有原因。”

荣亲王妃神色冷肃，“宜夏，你有证据吗？在宫中使用催情药可是大忌，若是有人在太子身上下催情药，又害得薛良娣小产，那更是罪加一等。”

“这就是我要告诉王妃的原因，我没法去查这件事，但我确定这种香出自大食国，而丽春楼中就有两位来自大食国的舞姬。”

宜夏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荣亲王妃不可能不明白，荣亲王妃与淑仪皇后关系紧密，荣亲王府也是站在太子身后的，当然不能让太子被人算计。荣亲王妃接过丝帕道：“这事我会着人去查。”

“王妃要谨慎，这事牵扯的不一定是后宫之争。”宜夏提醒道。

“好，这事若是查实，太子和皇后娘娘定不会亏待于你。”

“宜夏求的不是权势富贵，也不想过多掺和朝堂后宫的事，不过是不能看着自家姐妹被算计，也不能忍受那些小人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宜夏的话说得很明白。

荣亲王妃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这也是我最看重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