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暖 第161章 和谈

景王府小世子办完满月宴后，宜夏带着孩子搬回了王府。

王府内，岑叔和下人们早就将一切都布置得温馨而雅致，伺候小世子的下人也安排妥当了。

王府中的众人都很喜欢王妃的性子，对小世子的到来也充满了欢喜。王府内院整日一片欢声笑语。

这日萧灿下朝回来时，宜夏刚将孩子哄睡放入睡篮中，坐在床边轻轻地摇着睡篮，萧灿倚在门边看着宜夏温柔的动作，唇角勾起笑意。然而想到了什么眼眸又微微沉了下来。

他走进房中，在睡篮前半蹲下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孩子，拉着宜夏的手道：“阿暖，我想与你说一些事。”

“怎么了？”宜夏抬头，见萧灿的神色不如以往，而是有些郑重，她心里微微一沉。

萧灿坐在床边揽着宜夏的腰道：“此次边境之战中，除了俘虏了承启帝外，跟随他御驾亲征的朝臣也一并做了俘虏，其中有永平侯薛涛。”

“嗯，我知道。”宜夏点了点头，“在你得胜的消息传回帝京时我就知道这事了，但这是朝事，我不会过问。”

“可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宜夏怔住，摇着摇篮的手也是一顿，沉默了良久才讽笑道：“他跟你说的？”

“嗯。”

“他想用这个来要挟你么？”宜夏握着萧灿的手问道。

“也不算是要挟，只能说是谈条件。”萧灿勾了勾唇。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承认过这个身份。”宜夏冷笑道：“外祖父病重之时给他去了信，他那时受文景帝器重，在朝中的地位正在攀升，他怕这件事揭露出来会影响他的声誉。所以他同意将我接到上京侯府，但我的身份只能是他义妹之女。在上京侯府，我经历过的事你大致也知道，先时我对他而言无关紧要，我们第一次在公学藏书楼相见那回，即便我半夜没有回府，他也没让人来寻，只是后来他发觉我有利用的价值才对我越发好起来，他从未把我看成是他的女儿，我也不想承认有这样一个父亲。”

萧灿将她拉过来抱住，满眼心疼，“对不起，那时我还那样吓你。”

宜夏也抱着萧灿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眼眶微红，弯唇一笑：“可我很庆幸能认识你，即便你捉弄我再多回，每到我遇到不能解决的困难和经历生死之时，帮我解困救我一命的都是你。”

萧灿轻吻了吻宜夏的发顶，柔声道：“阿暖，我萧云峥此生能娶你为妻，是我最大的福气。”

宜夏闻言抬起头，一双眸子盈盈如水地看着萧灿，笑道：“能嫁给你，也是我江宜夏此生最大的幸运。”

两人额首相抵，相视一笑，满室温馨。

宜夏道：“所以对于永平侯，你不必顾念我，陛下要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他没尽过父亲的责任，我也不必尽女儿的孝道。”

萧灿看着宜夏温柔地问道：“阿暖，你恨他吗？”

宜夏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只能说无恨亦无爱吧。当年他与我母亲恩爱之时其实在上京早已有有妻有妾，兴许是想让我母亲救他一命而用柔情束缚住她，只是他没想到会意外有了我，我母亲被他欺骗悲痛欲绝，心如死灰早早而亡。他害的是我母亲，要恨也是我母亲去恨他。而我与他就当没这层父女关系，互不相干吧。上京侯府里，唯一能让我牵挂的只有吴姨娘和玉琼了，薛涛出事，想必侯府的日子不好过，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如今是什么境况。”

萧灿闻言轻抚着宜夏的背，柔声道：“你在意的人也是我的家人，我早已让上京的人关注了永平侯府，薛涛被俘后，薛青松的夫人卷走了侯府的银钱，薛青松也不受新帝待见，如今日日借酒浇愁，薛老太婆病重时日无多，永平侯府已经在崩塌的边缘，我会着人关照着吴姨娘和玉琼。今后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宜夏闻言心中一暖，紧紧地抱住了萧灿。萧灿也紧紧地回拥着宜夏，两人在房中静静地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但彼此的心中都充满了柔情和坚定。

得到了宜夏的意见，萧灿对薛涛的处置也不必再纠结，一切只等着皇兄与齐国使臣商议的结果。

齐盛来南楚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与南楚和谈，接回承启帝和一众随行御驾亲征的朝臣，实际上是奉了永徽帝的密令，不打算让这一干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再次回到北齐。

萧炽当然不是放过这个机会，除了战后的割地赔款，还要永徽帝签下条约，北齐今后年年要向南楚朝贡，不得背叛南楚，后续还要一同出兵剿灭西秦。

而这一纸不平等的条约齐盛当然是不会签的，一连谈了几天，萧炽都不松口，齐盛无法，只得先行回北齐与永徽帝商议。

萧炽提出的条件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北齐朝堂的轩然大波，赔款好说，可割让城池和朝贡是北齐难以答应的条件，一旦答应了割让城池和朝贡，就等于宣布北齐今后是南楚的附属国，再也没有了大国的尊严。

北齐虽然经过几番的折腾，如今的国力大不如前，但此等辱国条款还是不能答应。

还有一起出兵西秦一事，北齐的国库已然空虚，即便赔款都很勉强，况且先前一战北齐的主力大军受到了打击，兵力大幅缩减。眼下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状态，实在是难以答应南楚的要求。

萧炽知道这些条件北齐是做不到的，他非要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北齐更乱一些，北齐若答应这些条件，那么就等于做了南楚的附属国，以后自然是好拿捏的；倘若不答应，萧炽便打算将宋时钦和那一干朝臣都放回去，宋时钦毕竟还是北齐的国主，他一旦回国，他曾经的那些势力必定极力拥护他夺回皇位，鹬蚌相争得利的还是渔人。

不管怎么样，对南楚都是有利。

而薛涛被关在南楚的大牢中一个多月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终日惶惶不安。他知道宋时睿称帝后必然不会让宋时钦和他们这一干人再回到北齐，但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即便宋时钦和其他人被杀，他凭着是江宜夏亲生父亲的身份，无论如何萧灿都会放他一马。只要能留得一条性命回到北齐，他就还有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