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暖 第84章 闲暇

上京最血腥的一夜过去，潇湘楼外血流成河，最富丽堂皇的潇湘楼被烧成了废墟，那一晚在踩踏、火烧、刀砍中死伤数十人。康乐坊是世家高门的聚集地，那一片的府邸挂满了白幡，哭喊哀嚎声不断，朝堂上的朝臣少了大半。

齐国公之子冯致远、兵部侍郎之女郑媛、靖安侯之女何婉慧等等都死在了这场惨烈的屠杀中，侥幸逃出来的也浑身是伤。

许府接到劫后余生毫发无伤的许知礼后，对宜夏感激不尽，许大人许夫人和许知书一起上门，不仅送来了三辆马车的厚礼，许夫人更是当场就要与薛涛议亲，想定下许知书与宜夏的婚事。

若是从前薛涛定是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了，但他知道宜夏以后的身份不简单，能攀上的兴许是比许家更高的门第。而他也不想错过许家，便以宜夏如今还要在道观为皇后娘娘祈福为由，暂不定婚事，待两年修行期满后再议。

这个理由既不得罪许家也很好的暂时婉拒了这门婚事，对宜夏来说又是虚惊一场，越发觉得清虚道长的办法实在是好，替她挡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宜夏在侯府里休息了一日便要回妙玄观，吴姨娘给她做了许多的糕点带上，又嘱咐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上京的纷扰与她再无相关。

清虚道长这几日也不在道观里，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身为国师自然是要去开坛做法事的。

上京城里禁一切酒乐之事，据说许多失儿失女的朝臣都告了病假，涉及了北齐朝堂的各部各司，诸项事务无人打理，陷入了空前的危机。

文景帝焦头烂额之时，萧灿在妙玄观里悠闲地喝茶等消息。

今天天气好，宜夏搬了很多草药出来晒，躺在竹榻上喝茶晒太阳占了院子好位置的萧灿自然成了被驱赶的对象。

萧灿无动于衷，懒洋洋地道：“好歹前几天我才又救了你一命，这么快就忘恩负义？”

“我那日要说‘谢谢’，是你不想听。”宜夏铺着草药，又问道：“你不是在西岭吗？怎么突然跑来上京了？”

“因为南楚和北齐都在边境摆了重兵，西秦在边境的兵力被压制得死死的，西秦摄政王为了破局，安排了一批杀手潜入上京，目的是为了整垮北齐嫁祸南楚，一旦南楚和北齐的结盟破裂，北齐掉头对付南楚，西秦就有机可乘了。”萧灿毫无顾忌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宜夏。

宜夏忙碌的手一顿，问道：“你这次来上京是为了抓住那些杀手，证明与南楚无关？”

萧灿喝了一口茶，“差不多吧，总不能就这样让西秦把屎盆子扣在我南楚头上。”

“可是那晚死伤了许多世家子弟，听说大半的朝臣都称病告假，若是朝堂出了问题，边境军心不稳岂不是有危险？”

萧灿勾着唇角，慵懒地道：“这是北齐的问题，该怎么处理好这些问题由你们的陛下操心。我的目的是不背黑锅，至于北齐边境如何与我无关，西秦巴不得北齐军心不稳，他们好趁机拿下北齐几座城池。”

“唇亡齿寒，北齐有失西秦做大，你南楚也难保太平。”

萧灿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道：“你把南楚想得太差了，西秦的大军我还不放在眼里。只要北齐不与西秦结盟，西秦就是个跳不起来的小丑。还有你们的陛下，处理这些事太过仁慈，缺少了雷霆手段才导致朝中出现这样的乱局，他的太子也好不到哪去，北齐迟早要走下坡路的。”

“西秦、北齐你都不放在眼里，看来景王殿下的抱负是一统天下了？”

明明宜夏说的是讽刺之语，萧灿却不以为意地道：“那也没什么不可能。”

“做人太过自信不是什么好事。”宜夏白了他一眼，转头又道：“那晚跟你一起离开的那位少年也是你的手下吗？”

萧灿挑眉：“怎么？看上他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他救了我朋友，想感谢他。”其实宜夏多少也是为了许知礼，并且她觉得那位少年与少州不同，不像是萧灿的手下，虽然他对萧灿也很恭敬，但那晚他唤萧灿为“殿下”，而少州、老雷他们都唤他做“主子”。

萧灿道：“他不是我的人，小时候做过一段时间我的伴读，是南楚大将军容沛之子容律，原本是驻守西岭，被我临时拉来的。”

“难怪总感觉他有些与众不同。”

“你最近行情挺好啊，才躲过了齐盛，听说那日许家也要上门议亲把你与许知书配一对，你倒好，现在还惦记上了容律。”萧灿调侃着宜夏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得很。”连许家上门议亲他竟然都知道，宜夏没好气地道：“这些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打算嫁人。”

“你看，还是我出的主意好吧，把你弄到这道观里，帮你解决了多少麻烦。”

“是你给清虚道长出的主意？”宜夏诧异。

萧灿双手枕着头，勾唇道：“不然呢？你以为那老道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如果当初你同意我的提议，跟我回南楚，我给你在医局安排个位置，如今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宜夏晒好了草药，站起来瞪了他一眼，“喝你的茶吧。”然后又发现了不对，拈起一块酥饼看了看，黑着脸道：“这酥饼你从哪拿的？”

“自然是在你屋子里拿的啊，味道还不错，比南楚宫里的御厨做得好。”萧灿回答得理所应当，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可是我姨娘给我做的，你拿出来吃问过我了吗？还有，随意进入女子的闺房很不礼貌！”

面对宜夏的指责萧灿十分不以为然，“咱们俩是有过命交情的人，还曾一起共浴温泉，吃你一块酥饼都这么小气。”

“你闭嘴！”宜夏想不通，为什么每次这个人救了她，在她心怀感激之时他一定要生出点事来刺激她，让她对他的感激烟消云散，宜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多吃些！噎死你！”

萧灿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很是满意，今天天气好，不冷不热适合逗猫。

宜夏刚走，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将一支小竹筒递给了萧灿，“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好。”萧灿点头。

黑衣人禀报道：“陛下对主子擅自来北齐的事很是不满，下了口谕要主子马上回西岭。”

萧灿道：“不必在意，明日等清虚那老道带了消息回来再说，我还有一步重要的棋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