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之神启 第255章 此去路远

这是借住在雨蒙家里的第N天…雨蒙静静地窝在工作间切削着竹枝。

“学姐，你又在做新的东西了吗？”

“嗯…护身符，其他的手工艺品我也会做一些。”

“学姐，为什么晴天的时候，你就不喜欢出门啊？”

“因为，被阳光环绕的话，我会脱水，变得很没有精神…小灵儿，你说为什么人类喜欢晴天呢？”

“大概，是看到晴天心情就会变好？”

“小茨菇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站在光芒里，连弱点都会一览无余，还容易被讨厌的家伙盯上。”

“学姐，你说这座岛上有你很讨厌的家伙？是什么很可怕的存在吗？”

雨蒙站起身，走到陈列柜的最里层，拿出一把破旧的帆布伞，黑色的面料，如星空般深邃，散落着星芒与焰火。

“你想要看看吗？”

而雨蒙则是轻轻抚摸着伞面，“这是我的第一件作品，尽管做工粗糙了一点…”

“要是会让你伤心的话，还是算了吧…不过，这个花纹还是挺漂亮的。”

“也是…这柄伞是为了纪念一位…嗯，代课老师，尽管他只教了半个月的课。”

“哎，不是萌萌老师吗？岛上的大伙说萌萌老师从来没有请过假哎！”

“嗯…果然是这样…岚武大人的确会把一些东西藏起来，不过，我是个很笨的学生，笨到会把每一件小事，都像日记这般认真记住，所以…”

“所以？那位老师到底…”

“我不喜欢那家伙，但也称不上讨厌，也许是那时候还不懂事的原因吧…比起教给我知识，他为我留下了很多疑问，没有人愿意为我解答。”

“是什么很高深的问题嘛？学姐，要不你说来听听？要是，我也不会的话，就去问那个铁皮人，他比我聪明！”

“灵儿，你说为什么，非我族类，就应该被杀死呢？”

“……”

灵儿望着雨蒙澄澈如水的眼神，一下子有些语塞，她的理智告诉她，学姐并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忍不住恐惧，想要调头逃跑。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她抱着头蹲下，脑子里噩梦般的记忆循环播放。

“灵儿？！你怎么了？”

灵儿突然猛地抬起头，抬手一根针管刺出，雨蒙向后一跃，在原地留下的水形分身被毒液污染成黑绿色。

“灵儿，你…”

“别过来，离我远一点。现在慢慢靠到墙边，我这就离开…学姐，我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坏了，我好像又闯祸了…”

雨蒙将手中纸伞收起，当做手杖往地上一点，本体化作一道水流，不忘保持着距离，追了上去。

兔子是容易受惊的动物。

灵儿奔跑着，穿行在巷子里，她本以为这是她的第二个家，本以为自己已经融入进去，但她走到岛的边缘，往外看时——

童话书的外面，是黑暗的深渊。

周围人对你很好，她们包容你的缺点，欣赏你并不完美的人生…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世界？也许，神将美好背后的谎言当做另一场实验——心灵的缺口，给予再多的幸福去修饰，也会在被触碰的那一刻破碎崩溃。

小岛的边缘，依旧是几个游玩的孩子…

“怎么了？灵儿，不开心吗？”

“小七…我有个问题弄不明白，你说，你的家在这里，那，我的家在哪里呢？”

吴七娘一副看制杖的表情，“有家人的地方，不就是家吗？难道，我们不算是你的家人？”

“可我是个人类啊…我听说妖怪成仙之前，是会吃人的哎！”

“首先，我只吃食堂做的饭菜，其次，就算其它的妖怪会吃人，岛上也不会有人想吃掉你，你不要把我当成某些野蛮的物种可以吗？”

“…我明白了，雨蒙学姐，你们是把我当做你们的同类了吗？”

身后的雨蒙从沙地中显形，一脸歉意地看着灵儿。

而灵儿也擦了擦眼泪，“学姐，没关系的，我不生你的气，只是，我也想去寻找我自己的答案。”

……

此去路远，灵儿换上那件特制的兔子玩偶服。办公室里，雨蒙坐在椅子上，带着她独有的雨后的阴郁，坐在岚武办公桌后的娥萌萌静静地看着她俩，没有人说话…

隔了许久，娥萌萌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小雨蒙，那件事之后，岚武大人依旧允许外乡人留在岛上。那些年我与他探讨过，仙人总是要到处游历的，可惜，被困在人间的仙还没有走出来。”

“萌萌老师，可您，一直没有解答我的问题…我只是想找一个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

“抱歉，我并不是人类，我也不知道怎么为你解答…”

眼看，气氛再次陷入沉默，换好衣服收拾好行李的灵儿插话：

“那个，打断一下，学姐，您有那位代课老师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人类的孩子，还是需要一位人类的老师比较好。”

雨蒙摇了摇头，娥萌萌则是坐回办公桌后，翻找着某件物品。

“在我印象里，那家伙一直强调自己是个普通人…但住在这片大陆上的，怎么会有普通人呢？很多东西，我也弄不清…更不清楚让他指导你，是不是件好事。”

“那个，萌萌姐，您不问问岛主大人的意见吗？让灵儿独自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岛上的门规，每个岛民都有选择离开的权力。”

“但是代价…”

“嗯…仙力不能继续增长，小灵儿…”

“没关系，反正仙法什么的，我学了这么久，也一知半解的。只是…”

娥萌萌摸了摸她的小脑瓜，“你是我带过的学生，也是岚武大人认可的岛民，这座岛，永远为你留着一个位置。”

灵儿接过那泛黄变脆的信纸，盯着上面潇洒的字迹，有些犹豫，最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就此别过，谢谢萌萌老师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