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妃听着,脸色铁青,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她朝着门口大喊,带着怒意。
“刘全!”
侍立在殿门外的刘公公立刻应声入内,躬身候命。
“给本宫查!彻查这隋玲轩上下!”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奴才遵旨!”
刘公公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殿内一时陷入了死寂,只有炭盆中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刘公公便去而复返。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太监,正拖拽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宫女。
那宫女一进殿,便被小太监按跪在地上。
刘公公躬身禀报。
“启禀娘娘,查到了。”
“就是这个贱婢,在公主殿下的茶水里动了手脚。”
那宫女闻言,猛地抬起头,哭喊着辩解。
“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害公主殿下!”
刘公公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呈到谨妃面前。
“这是从她房中搜出来的药包,还请娘娘过目。”
谨妃看也未看那药包,只向陈进递了个眼色。
陈进会意,上前一步,从刘公公手中接过那纸包。
他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出少许在指尖,仔细捻了捻,又凑到鼻尖轻嗅。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对谨妃回禀。
“启禀娘娘,这药包中的粉末,确是合欢散。”
“与公主所中之毒,一般无二。”
谨妃闻言,目光冷冷地射向地上跪着的宫女,声音冰寒刺骨。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那宫女一听这话,魂儿都吓飞了。
她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额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上,一下又一下,砰砰作响。
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她的额角,和着眼泪,狼狈不堪。
“奴婢冤枉啊!”
“奴婢真的没有要害公主殿下!”
谨妃却懒得和她多费口舌,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来人,拖出去斩咯!”
这话一出,宫女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绝望。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我说,我说!”
谨妃挑了挑眉,冷哼一声。
她可不信这个宫女有这么大的胆子,谋害公主。
“说!”
“是谁,指使你的?”
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变了调。
“是,是颖嫔娘娘!”
“颖嫔娘娘用奴婢家人的性命要挟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啊!”
“求娘娘明察,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颖嫔?
谨妃的眉头微微蹙起。
一个小小的嫔位,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这背后,定然还有人。
颖嫔素来与皇后走得近,平日里没少替皇后摇旗呐喊。
这件事,十有**,与坤宁宫那位脱不了干系。
好一个皇后!
平日里与她明争暗斗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将主意打到她女儿的身上。
这是触了她的逆鳞!
这笔账,她记下了!
谨妃眼底寒光一闪而过,声音淬了冰。
“刘全,拖下去,处置了。”
“是。”
刘全应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两名小太监立刻上前,堵了那宫女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哭喊声戛然而止,殿内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谨妃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缓缓转向一旁垂首侍立的陈进。
“陈进。”
“公主在你照看下,竟出了这等事。”
“你难辞其咎。”
她何尝不知,此事怪不得陈进。
但女儿衣衫不整,与他共处一室,甚至、甚至还那般亲密。
这让她心中很是不快。
身为母亲,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女儿的清誉,哪怕对方是女儿的心上人。
陈进闻言,撩起衣袍,直直跪了下去。
“微臣失职,甘愿受罚。”
“任凭娘娘处置。”
他明白谨妃的怒气。
公主中了药,他虽是施救,但男女有别,肌肤之亲,终究是逾了矩。
他无意辩解。
就在这时,床榻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固阳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眼神还有些迷蒙,待看清跪在地上的陈进时,瞬间清醒过来。
“母妃!”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带着一抹急切。
“不要罚陈大夫!”
谨妃见女儿醒了,脸上的寒霜瞬间消融了几分,快步走到床边。
“固阳,你感觉怎么样?”
“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
固阳公主摇了摇头,拉住谨妃的手,眸中满是恳求。
“母妃,女儿没事了。”
“是女儿自己不小心,不关陈大夫的事。”
“是他,是他又救了女儿一次。”
若不是陈大夫,她此刻,只怕……
她不敢想下去。
谨妃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和那双写满哀求的眼睛,心头微软。
她本就没打算真的重重惩罚陈进。
一来,陈进确实救了女儿。
二来,她也看得出女儿对陈进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扶着固阳公主重新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
“好了,母妃知道了。”
“你先好生歇着,别再操心了。”
固阳公主听她这么说,心中稍安,却还是不放心地看着她。
母妃的性子,她最是了解。
谨妃转过身,重新看向陈进。
“你救了公主,算是有功。”
“但未能护公主周全,亦有过失。”
“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本宫便罚你,禁足一月,闭门思过,俸禄减半,以儆效尤。”
这已经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了。
固阳公主一听,还想再求。
“母妃……”
谨妃一个眼神制止了她,语气不容置喙。
“此事就这么定了。”
固阳公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母妃这是不高兴她与陈大夫走得太近了。
母妃也是为了她好。
陈进对此毫无怨言,叩首谢恩。
“微臣,领罚。”
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谨妃能如此处置,已是格外开恩。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皇后听闻了隋玲轩发生的一切,眉毛微微蹙起,眼中划过一抹不悦。
那日秋猎,她便瞧出固阳那丫头对陈进有几分不同寻常。
本以为这次能借颖嫔的手,彻底断了固阳的念想,也顺道除了陈进这个隐患。
若是陈进按捺不住,强迫了固阳。
他一个小小太医,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固阳失了清白,皇帝定然震怒,她在宫中的日子,怕也就到头了。
一石二鸟,何其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