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沧接过,沉着脸拆开。
一眼就看完。
就几个字。
“礼待,配合,靖安。”
韩沧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么简单直接的语气,肯定是公主亲笔。
脸上瞬间阴转晴。
“呵呵,原来是公主差您来借人的,穆相也不早说,误会了不是?”
赵寻程遇:?????
变脸这么快?
刚才还一脸冷肃,现在又笑得这么憨厚。
韩沧将信揉烂扯碎,笑道:“穆相稍等,末将这就去点人,二百精兵够不够?不够就五百,不然八百?一千也没问题。”
穆原:……
她的信倒是比金牌好使。
难怪周王瑞王忌惮。
镇北军竟真是,只认她。
“韩将军不必麻烦,一百精兵即可,多了不好安排,最好乔装一下,不要让人知道是从镇北军调的。”
韩沧豪迈道:“没问题,末将全力配合,功夫好的机灵的都安排上,斥候也带上几个,查探一把好手。”
说着韩沧就出了大帐,喝退了帐外新兵,亲自安排人去了。
穆原坐在大帐中,默默将金牌收好。
赵寻感叹道:“镇北军中,靖安公主的面子真大。”
穆原冷冷看过去,警告道:“你们记住了,我们离京之后从未来过曲阳,从未来过镇北军,这里发生的事,都烂肚子里。”
赵寻程遇重重点头,保证不说出去。
穆原是秘密来的曲阳,进镇北军也只他二人知晓。
镇北军如此拥护她,会成为她被攻击的理由。
她如此信任他,他也必定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韩沧办事迅速,很快就安排好了人。
穆原在帐外看着面前精神抖擞,身着劲装的士兵。
确实看着就是群孔武有力的护卫。
韩沧爽朗道:“穆相,刚刚多有得罪,不知您是公主差来的,这些人都是镇北军中一等一的好手,到时候若是不够,差个人回来说一声,末将又派人去。”
穆原抬手一礼,“多谢韩将军。”
“好说好说。”
穆原也没久留,带着人就悄悄离开了镇北军。
韩沧一路送了出去。
路上十分热情跟他搭话,和刚见之时爱搭不理的模样判若两人。
“公主她老人家还好吧?”
老人家?
“…挺好的。”
“老萧呢?没惹事儿吧?”
“萧将军在翼卫军当值。”
“嗐,翼卫军算什么狗屎,老萧也是丢人,去了这种军队。”
“……”
“温先生说上媳妇儿没?”
“…还没。”
“公主呢?选了驸马没?”
“…也没。”
“京中都是些文弱男人,公主可不喜欢,难找到驸马。”
“……”
心里一沉。
“听说公主把户部官员关了几天查账,被满京骂?”
“唔……事情已经解决了。”
“公主算脾气好了,这要是在军中,她早动手了。”
“……”
韩沧一手搭着穆原肩膀,压低声音道:“公主肯借兵给你,你们肯定关系不错。”
穆原:……
韩沧哈哈大笑,“公主喜欢长得好看的,以前满军中和苏将军关系最好,苏将军一走,她看谁都不顺眼。”
苏将军?
“可是平南军统帅苏卫苏将军?”
“正是。”
穆原沉默了。
送到营外,韩沧拍了拍穆原的肩膀,笑道:“穆相,有事开口,既然你是公主的朋友,到了北地,有难处就找咱镇北军。”
穆原肩膀被他拍得一沉,差点疼得龇牙。
怪不得她老说他瘦弱。
原来军中将军,手劲儿这么大。
面上保持微笑道谢。
韩沧也没多话,又回了营中。
穆原便带着借来的人打散,分批低调进入陈州。
工部早已经派了人来查,陈州最近街面上人都少了许多。
穆原并未隐瞒身份。
陈州刺史等在城门口迎接。
十分热情迎着他进了刺史府。
穆原却提出时间紧迫,先去清河县看看。
陈州刺史拒绝不了,只能陪着去了清河县,暗中差人去打招呼,别给他惹事。
穆原先是去看了年年都被冲毁的堤坝。
让赵寻去找了前段时日就被派过来的周礼青。
周礼青整个人瘦了一圈儿,挽着袖子,手上还是泥。
幽怨看着穆原,行了一礼,“下官参见穆相。”
“堤坝检验如何?”
周礼青起身道:“冲毁许多,下官来之时正在重建,已经看不到原堤坝了。”
穆原拧眉沉思。
做得倒是快,倒是干净。
“周郎中看过了,可知为何堤坝年年都被冲毁?”
周礼青指着堤坝方向道:“上方有一个大河……”
红湖到清河县有一座山坡,山坡截断了一半湖水。
往下四周多平原。
每年夏末多雨之时,水位上涨,冲向这里的水更急,汹涌而下,冲击力巨大。
一路往下,堤坝根本拦不住。
周礼青却道:“拓宽河面就能控制水流冲出来的力度,修筑的堤坝位置也不对,这才年年被毁。”
应行恍然大悟,十分懊悔朝穆原道:“唉,都怪下官愚笨,根本不懂这些。”
周礼青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应刺史不是不懂吧,依照下官看来,应刺史应该很懂才对。”
应行苦着脸,“周郎中这可真是挖苦本官了。”
周礼青道:“这堤坝修建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水流冲击最大之处,若往外挪上一丈,水流一缓,哪能每年都冲毁。”
应行无辜道:“啊呀,那可真是天不见人好,怎么就这么凑巧。”
又朝默默听着的穆原行礼道:“穆相,下官真是不懂,如今周郎中既然说了,下官便让人按照周郎中的意思重新修建。”
穆原淡淡道:“那刺史便上些心,好好修建,陛下对此十分关注。”
“下官明白。”
穆原朝便安排应行跟着周礼青熟悉该如何修筑堤坝。
马上入夏,要尽快改建完成,以免再遭灾。
周礼青虽心有不忿,还是带着应行到一旁拿着图纸和他详细讲解该如何扩宽河面,又该在何处修筑堤坝等等。
应行带着清河县令听得十分认真,不住点头,表示会立马安排人去做。
说完之后,周礼青回到穆原身边,不赞同道:“这应刺史明显就是知情,你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原道:“如今修筑堤坝是头等大事,需要人手。”
要收拾他,还需要证据,以免狗急跳墙。
周礼青叹气道:“这些我不如你清楚,不过我来得较早,这陈州刺史可不是个简单的,面上和和气气,实则阳奉阴违,也不大配合,今日若不是你来,他跟本不会到此。”
穆原点头,“别的你无需操心,看着堤坝修建便可,我派几个人跟着你,陈州或许不太平,注意安全。”
周礼青轻哼一声,“知道不安全还专门指派我来陈州,你看看我这过完年后,在京城待着超过三天没?我更是连朝都没上过一次。”
不是这儿跑就是那儿跑。
满工部,好像就他一个人能出外勤一般。
穆原斜你他一眼,“谁让你和我祖母母亲乱说。”
周礼青:......
痛心疾首道:“师母答应我不告诉你的。”
穆原道:“那你回去找她要说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