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翻滚一夜,越想越觉得离谱。
她竟然真采纳了沈繁星的馊主意,让他摸回去亲回去。
天呐!
她是疯了吧!
接下来几天,明晏都未曾见过他。
听说是忙得不可开交。
明晏心想,这也好,不见面免得尴尬。
禁足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上朝的日子。
明晏早早就去了宫门等候,心里莫名紧张。
天还黑着,已经陆续有大臣过来。
她此前闹得不小,众大臣也都知道她不好惹。
如今她沉着脸站在宫门口,更是只敢行了礼打了招呼就退至一旁。
马车吱呀声不断,卯时快到,宫门缓缓打开。
明晏抬脚往里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温润的声音,“公主殿下。”
心脏骤停。
僵硬转身,“啊,原来是穆相啊,好久不见,真巧。”
穆原眼眸含笑,“是,真巧。”
果不其然,她反应过来就后悔了,不然不会这么尴尬。
还好,那日他未曾做什么过分的事,不然恐怕她会羞恼得掉头就跑。
今日早朝也无特殊。
只说最近户部调查如火如荼,让靖安公主和穆相上心,一应便宜行事,务必严查。
明晏心不在焉熬到散朝。
又立马冲到了乾元殿给成元帝请安。
成元帝安抚了她几句,让她日后行事收敛一些。
明晏恭敬应了。
成元帝又宣了穆原进殿。
明晏立马说还未和母妃报平安,又去了玉粼宫陪徐妃坐了许久。
想着这么晚了,太阳都升这么高了,父皇和穆相肯定说完了。
怀着忐忑的心,踏出了宫门。
孟西在宫门外牵着马等她。
四处看了看,再无别人,松了口气。
翻身上马,“去户部。”
两人打马离开。
明晏问道:“魏直那边怎么样了?”
孟西道:“有些眉目了,在收集证据,有温先生在,殿下放心。”
“各部最近如何?”
“穆相一直在接手清查,各部都有所收敛。”
听到这名字,明晏又开始头疼。
孟西也不再多说。
殿下最近都不想听和穆相有关的消息,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繁星嘴最严,什么都问不出来。
“殿下,还有一事。”
“什么?”
“陈州有些问题。前些日子有弟兄回乡探亲,这两日才回,和属下说起一事。“
陈州去年发生了水灾,冲毁了下游清河县无数民房。
陈州刺史拨了赈灾款,几千难民,可每两天才能领到一顿稀粥。
后暴发民乱,清河县令上报陈州刺史,刺史派兵平乱,按了下来。
不过只是北方小州中的一个小县,当时清河县也不许人出入,说是水灾之后容易有疫病,不能四处添乱。
饿死的不少,县官昏庸,这才生了民乱,据说死的乱民血水染了半条河,尸骨堆成一座山。
明晏眼眸幽暗,“又是陈州?”
孟西摇头叹息,“那兄弟回去也没待多久,据说是堤坝每年都修,但是还是每年都被冲毁,当地人也只说洪水无情,老天无眼。”
明晏道:“五年前陈州便有贪腐案,难道没有上到朝堂,那年轻人把案子压下来了?”
孟西是知道此事的。
五年前还和北荣打得焦灼,意外发现一北荣细作,追击中那人逃到了陈州,公主亲自追捕细作。
恰逢陈州水灾,知道有人在查陈州贪污赈灾银一案,顺带在回去的路上剿了个匪。
后面和北荣打得激烈,没有时间关注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西眼神闪烁,嘴巴紧闭。
殿下有个秘密,只有他和殿下两个人知道。
明晏道:“之前查看户部账簿,似乎去年陈州水灾,朝廷拨了赈灾银,具体是多少,也记不清了。”
甩开一脑袋浆糊,“那个人,说是要顺着继续查,也不知道查没查,若是查了,陈州怎么没有多大改善?”
孟西道:“朝中贪腐成风,勾连甚广,或许,那人迫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又或许...”
明晏也知道他未尽之言是什么。
又或许,蛇鼠一窝。
又或许,被人灭了口。
一路进了户部衙门。
户部大小官员见她如见阎王。
陛下下旨彻查户部,户部上下整日焦头烂额。
陈年老账都翻出来一一查探。
好在穆相还有些人性。
抓大放小。
查出来的问题只要不大也只是斥责一番,扣些俸禄,打了十几杖就罢了。
比起许阳山抄家斩首,已经很幸运了。
只要脑袋还在,别的都不算事。
只是穆相不苟言笑,沉迷公务。
众人整日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做事。
如今这尊神还在,又来一尊煞神。
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如纸。
明晏笑眯眯负手走进,语气轻松道:“诸位似乎不欢迎本宫?”
众官员忙行礼问安。
“下官不敢。”
明晏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诸位行得正坐得端,本宫自然以礼相待。”
“是。”
明晏招招手,原一直没存在感的另一位户部独苗侍郎,现户部郎中钟正平忐忑上前。
明晏问了他最近户部事务。
钟正平事无巨细,一一答了。
明晏点点头,道:“钟郎中倒是尽心,辛苦了。”
钟正平擦擦额头细汗,“是下官分内之事,公主谬赞。”
眼见众人实在怕得要死,挥挥手道:“诸位忙去吧,钟郎中留下。”
众人忙行礼散了。
钟正平眼前一黑,不知她要做什么。
明晏却问道:“五年前陈州赈灾银贪腐,你可知道?”
钟正平道:“知道,此案是当年大案,陈州刺史贪污数额巨大,牵连出原镇国公,陛下下旨满门抄斩。”
“你可知此事,是谁办的?”
“当时穆相轮值御史台,此案由穆相负责办理,此案之后,穆相升迁,此后在六部轮值。”
明晏听温承说过,穆原这些年办了几起贪腐案,也并不意外。
“更详细的呢?”
“下官不知,只是此案重大,刑部应该留有卷宗。”
明晏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既然有这案子,怎么陈州还一直如此?
刑部尚书也算是认识,本就在查陈州,调个卷宗看看也是公务。
站起身,带着孟西在户部四处查看。
轻车熟路,又转去了架阁库。
远远就看到个人影。
紫袍玉带,清瘦修长。
明晏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