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这边动静不小,武阳侯夫人夏氏亲自送了茶水点心过来,也厚着脸皮讨了一幅字。
穆原也十分乐意写了。
最后算了算,朝已经回来的明晏笑道:“一共二十三副字,加上上次,公主欠我二十四次。”
笑容却在看到明晏表情的一刻凝结。
明晏静静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地上,并没有聚焦,看着似乎有些落寞。
穆原走了过去,问道:“公主怎么了?”
明晏视线重新聚焦,落在他脸上,“没事,你刚说什么?”
穆原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就不高兴了,自己高兴的心情也似乎阴了天,“欠我二十四次。”
明晏扯了扯嘴角,“嗯,我记住了。”
武阳侯夫人也赶紧招呼着去前院,说是马上开席了。
穆原扯了明晏落在后面,等前面的人落下一段距离之后,问道:“公主为何突然不高兴了?可是不愿履行承诺?”
“什么承诺?”
“二十四次。”
明晏笑了笑,“若我不愿意,穆相又如何?”
穆原顿了一下,闷声道:“你若不愿意,便算了。”
明晏被勾起了好奇心,“穆相说的再试一次,具体是指什么?”
穆原偏过头,嘟囔道:“反正你也不记得了,就当我胡乱说的吧。”
“你说了我不就记得了吗?”
穆原脸色愈发不自然,“晚上再和你说。”
明晏点了点头,看向前方。
明芷莹还在时不时转头看她,明晏回以微笑。
想到什么,问向身旁,“穆相为何一直未曾娶亲呢?”
穆原不答反问,“公主为何一直不成亲?”
明晏笑道:“忙着打仗呢,哪儿有时间成亲。”
“那现在呢?”
“现在自然要考虑了,父皇已经明示,哪里躲得过。”
穆原装作不经意问道:“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明晏想着他奉命帮她寻摸哪家有合适的儿郎,多问些也正常。
思考了下,眼角浮现怀念笑意,道:“我喜欢英俊潇洒,武功高强,笑容如初升旭日,高大又让人觉得安心的男人。”
穆原沉默了,这么具体,她心中是不是住着谁?
这么想,便直接问道:“公主似乎有心仪之人?”
明晏十分爽快承认,“有。”
察觉到身旁气息似乎低了些,明晏好奇看了一眼,怎么就不问了?
穆原低着头,面无表情走在一旁,已经快到前院,明晏也没多问。
却在跨进前院之时,穆原越过她,低声说了句,“晚上没有话想和公主说了。”
明晏脚步定住,看着他走进前院的背影。
怎么又莫名其妙不高兴了?
真难伺候。
武阳侯府的宴席办得十分妥帖,菜品精致,席间还请了戏班子唱戏。
明晏坐在正桌,身旁是主人家武阳侯,另一边坐着穆原。
席间提酒,明晏也不好扫兴,喝了几杯。
满场数她地位最尊贵,来赴宴之人都来向她敬酒。
她倒是可以意思意思抿一口,只是也不好做得太小气。
奈何武阳侯府今日请的人实在太多,男宾喝了,女眷那边又要喝。
喝到最后,本就酒量不怎么好的明晏已然有些晕了。
穆原看出她的不适,不动声色挡了些,本来心情就不好,喝酒也没顾忌,不知不觉间也喝了不少。
酒席间,谈天说地,夜色悄然而至。
四处点了灯笼,空中明月高悬,别有一番韵味。
大多已经告辞离开,如今只剩下和武阳侯夫妇交好一些的还留着。
明晏昏昏沉沉由沈繁星扶着往外走,倒也不算醉得太厉害。
明晏三人是骑马而来,沈繁星担忧看着明晏,“殿下喝醉了怎么骑马?不如找武阳侯借辆马车,明日再还来。”
明晏虚着眼睛看了看,指着旁边一辆马车不清醒道:“这儿不是有马车吗?”
沈繁星看了一眼,道:“那是穆相的马车,穆相也喝多了。”
此时赵寻才刚将穆原扶进去,正准备调转马头回府。
明晏想了想却道:“正好,我还有事要问穆相。”
说罢摇摇晃晃朝马车走去,赵寻赶紧停了下来。
明晏直接扶着车厢踩了上去,想要钻进马车里。
沈繁星拉了拉,“殿下,太晚了,不合适,穆相府邸离公主府也不近。”
明晏拿开她的手,眼神迷离,强撑着精神,不悦道:“我是有正事和穆相说,绕路送一段又如何?”
说完看向赵寻,“不能送吗?”
赵寻立马接话道:“能送能送。”
沈繁星道:“殿下喝醉了,有事明日再和穆相说吧。”
明晏道:“没醉,我脑子清醒得很。”
沈繁星眉头皱得死紧,喝得脚步都不稳,说话都要大舌头了,还说没醉。
明晏已经钻了进去。
沈繁星没办法,只能骑马走在一旁。
明晏的马被她牵在手里。
穆原喝得有些醉,头重脚轻,进了马车就靠着车厢睡了过去。
感觉刚闭上眼,就听到耳边吵吵闹闹的说话声。
撑开重如沉铁的眼皮,赵寻未曾点灯,眼前一片漆黑。
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摸了过来。
明晏也看不清,只知道要找穆原,伸手摸了摸,触到一块衣料,伸出手指戳了戳,弹性十足。
喊了声,“穆相?”
穆原不悦伸手抓住戳在胸口的手指,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一僵,随后嗯了一声。
喝了酒,声音有些闷,又带了几分慵懒,听在耳中莫名有些婉转勾人。
明晏坐近了些,抽回手,问道:“穆相想成亲吗?”
穆原心头巨震,酒都醒了几分,心怦怦直跳,脸颊发热。
“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若穆相有成亲的打算,我有件事想和你提一下。”
车厢中寂静,明晏却觉得似乎温度都高了些,耳边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酒气上头,听得她本来有些昏沉的脑子更加飘飘然,马车轮子缓缓撵过地面,声音轻缓有节奏,眼皮也越来越重。
就在她脑子放空酒劲上头想靠着车壁睡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又响起了声音。
“有。”
明晏惊醒了下,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又见四处漆黑安静异常,只当自己睡着了或许是在做梦,也没多想,又闭了眼睡去。
许久没听到回复,穆原也渐渐稳不住,朝她刚才问话的方向凑了过去,只听到一阵清浅绵长的呼吸。
马车微微有些摇晃,明晏的头也跟着晃,一晃就更晕。
不耐烦动了动,往旁边一靠,刚好靠到一处柔软些的墙壁,伸手抓了抓,又眯了过去。
穆原早已经被她突然的问话惊醒,见她迷迷糊糊贴了上来,手绕过她的后腰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靠在怀里。
明晏抓住他的衣服,头枕在他肩膀,神志不清嘟囔道:“穆相,莹莹喜欢你,你愿意和她成亲吗?”
穆原兜头被浇下一盆冷水。
原来她是为别人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