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苍生 第8章 蜃楼现世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许莳安正跌坐在发热门诊的长条椅子上。电子屏滚动着“新型冠状病毒奥密克戎变种JN.1”的最新警示语：守住“一米线”，守护“健康线”。

看到熟悉的现代化候诊厅，明亮的缴费窗口和一整排的智能化一体机，许莳安一度以为，自己已然回到现代。直到看到每位病患的脸上均无表情，双目无神，方察觉有一丝丝的诡异。

整个医院依旧熙熙攘攘，LEd屏滚动着“请保持一米间距”的红字，核酸亭前更是蜿蜒排着长龙。

护士机械地重复着：“请出示健康码”，毫无起伏的声调让许莳安感到有点不安。

他快速冲到队伍的最前面，看到亭里的医护人员正是护士长王云。王姐带着防暴级钢化面罩，面罩的表面竟悬浮着一层诡谲黑气——正是黑市里见到的魔域煞气。

许莳安上前拍打玻璃：“王姐？我是心血管科的许医生！我回来了。”

护士长王云缓缓抬头，似乎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机械地重复：“下一位！”

队伍最前方的病号服女子转过身，许莳安一整个僵住。他面前的姑娘正是穿越前未能救回的车祸患者，后颈的蝶形胎记更是渗着黑血。

许莳安冲过去拽她的衣袖，手指却完全穿透了她的身体。惊觉自己竟像游魂般漂浮在人间，急诊室的红十字在血月下泛着妖异紫光。

许莳安这才留意到，走廊的时钟永远停在凌晨三点零七分，所有人员都没有倒影。医院绿植开出骨朵状冰花，突然散发刺鼻的气息。

许莳安贴着墙根后退，后背突然抵上冰凉的手术车。许莳安看到“自己”竟从手术室走出，蓝色口罩浸透冷汗。

“家属呢？车祸伤者刘雅芳抢救无效......”

穿着防护服的护士迅速上前，颤颤巍巍地翻开病历本。“刘雅芳........没有查到家属！”

护士的体型有点熟悉，胸牌竟在逆光中闪烁：“实习护士温可夏”。

“可夏！”许莳安徒劳地嘶吼，护士却径直穿过他透明的身躯。

当她俯身整理器械盘时，许莳安惊讶地发现，她的后颈浮现与玄天大陆一模一样的咒印。伤口渗出的黑血凝成小篆——“旷世瘟疫载体”。

许莳安摸出金针，猛地刺向咒印，符咒防护服突然暴涨三丈。

温可夏突然抬头，以人类不可能的角度倾斜：“许大夫，该给实验体做标记了。”

许莳安被吓得踉跄后退，后背撞上迎面而来的器械车。滚落的听诊器缠绕着傀儡丝，血压计水银柱里封印着微型剑灵。

最底层的托盘上，染血病历本摊开记载着：

患者姓名：许莳安

症状：时空认知错乱

窗外忽现温可夏的冰镜投影，她正用狐尾劈砍着虚空裂缝。现实与幻境的重叠处，许莳安看见玄天大陆的济世堂正在被黑市蜃楼吞噬。

“找到阵眼！”温可夏的声音裹着冰碴刺入耳膜，“你看到的，均是幻术......”

话音未落，护士“温可夏”突然紧紧地掐住他的脖颈。

许莳安用身体残留的灵力奋力挣扎，终于挣脱开护士“温可夏”的束缚。

只是寅时钟声一响，整个医院瞬间发生变化。

护士“温可夏”的右手正异化成三节骨刃，魔气从她防护服裂缝喷涌而出，机械音裹挟着骨笛嗡鸣。她左胸口的“心血管内科”铭牌突然融化，露出皮下蠕动的电子线路板。

许莳安抄起手术刀抵挡骨刃，玻璃碎片却映出身后成千上万异变的患者：所有的病患关节均反向扭曲，化作浑身淌着腐液的骨魔。

走廊灯光骤然猩红，轮椅老妪的脊椎爆出蝎尾，尾钩滴落的脓液腐蚀地面腾起紫烟。

电子导诊屏被锋利的獠牙瞬间刺穿，伸出湿滑长舌。舔舐过处均留下“诛杀逆天医者”的血书梵文。

许莳安踹翻器械车，车体爆开的输液袋形成短暂的毒雾屏障。手术刀顺势劈开的妖物断面，竟露出现代医用硅胶材质。

他的白大褂下摆突然自燃，火焰勾勒出济世堂的飞檐轮廓。

顺着衣料燃烧的轨迹，许莳安踉跄撞进“心血管内科”诊室。反锁房门的瞬间，门板已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三根蝎尾同时刺入。

回头一看，青铜吊坠正悬浮在ct机废墟之上。魔族黑丝缠绕成dNA双螺旋结构，每段碱基对都嵌着微型骷髅头。许莳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诊室竟是整个幻术的中心。

而许家时代相传的青铜吊坠被魔气黑丝层层包裹，已然成为核心阵眼。

房门眼看着即将被妖物撞破，千钧一发之际，许莳安手背的狼血印记突然迸射金光。狼妖母亲的虚影在他背后显形，利爪撕碎最先突入的妖物。

金光带来强大的纯净灵力，竟成功重启三界功德系统。

【发现三级蜃毒污染源。】

【是否兑换15点功德值转化破瘴素？】

许莳安点击【是】的瞬间，妖物已破门而入。破瘴素形成强大冲击波瞬间震退妖物。

眼前浮现已自动填充琥珀色液体的注射器。许莳安将针头斜45度刺入吊坠核心。破瘴素注入瞬间，青铜纹路如血管般贲张搏动，功德金光如手术灯照亮整个空间。

玻璃爆裂声与妖物的怒喝同时响起，整座医院开始坍缩。

许莳安攥着吊坠冲向走廊的尽头，那里出现一个时空裂口——裂口对面正倒映着的，这是黑市震字区的饕餮铜镜。

逃脱的机会近在眼前，妖物腹部裂开的触手却再次缠住了许莳安的脚踝。硅胶假皮下涌出带着药味的黑色原油。他反手将剩余破瘴素扎入触手根部，脓血喷溅在功德光幕上竟显露出仙界符文。

许莳安攥着发烫的吊坠纵身跃向时空裂缝，身后坍缩的医院走廊浮现无数穿着病号服的自己.......

回归现实的刹那，许莳安跌进带着冰莲香气的怀抱。温可夏的九尾如屏风展开，尾尖还残留着劈砍虚空时的灼痕。

“三刻钟。”她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你要是再晚半柱香......”

狐裘下的手指深深掐入许莳安肩胛，寒霜却温柔地修补着他颈侧抓伤。

许莳安掌心的青铜吊坠突然与温可夏腰间玄冰玉佩共鸣，“这是.....”

温可夏却突然捂住他的嘴，尾尖卷起两人瞬移出百里。原先站立的地方炸开深渊，九幽殿判官的黑袍正在雾中隐隐若现。

“九幽殿的人来了....”温可夏耳语间催动冰遁术，“回济世堂再说。”

寅时的医馆，温可夏倚着药柜调制冰魄镇痛散。许莳安凝视着功德系统新解锁的【神农药圃】界面，突然开口：“幻境里的实习护士温可夏......”

“是蜃妖读取了我的神识。\"她背对着他整理狐裘，“莫要混淆虚与实。”

许莳安忽然走近，“温姑娘又救了我一次。”

交错的呼吸里，冰晶在咫尺间凝成虹桥。温可夏猛然转身，许莳安的青衫已结满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