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小二哥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得回以尴尬一笑,“那倒也没有,京都有摄政王坐镇,没有什么贼子敢太岁头上动土。像小人刚刚说的那种人,实在少见。”
孟拂衣想了想,从怀中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元宝放在了桌上。
“我瞧你神色机敏,想来消息灵通。京中近日可还有发生其余的大事,可说与我听听?”
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小二顿时笑得比花还灿烂。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银子摸进手心攥了攥后,神秘兮兮的凑近孟拂衣,
“客官想知道什么奇闻逸事?是狠辣摄政王与有孕美妾的二三事,还是多情陛下大选天下秀女只为充盈后宫?再不济,还有芳菲县主一心下嫁鳏夫探花郎可听。”
经小二这么一描述,这几件事就跟街市上的话本标题一般耸人听闻,光听个前情就让孟拂衣眉头拧成了麻花。
他将弯刀拍在了桌子上,脸色格外难看。
“这都什么跟什么?”
“新科探花郎为国出使有功,陛下及了弱冠,立后选妃也是祖制,摄政王更是总揽大齐朝局,这几个人有哪个罪大恶极么?要遭你如此编排!”
小二噤了声,不敢搭腔了。
八卦这种东西,标题不耸动些,哪里有客人愿意听?
偏偏这次遇到个较真的。
孟拂衣冷静下来一些后,突然转头看向小二,“等等,你刚刚说…摄政王的妾室有了身孕?”
“昂。”
小二点点头。
“这消息……来源可真?”
小二见他继续追问,脸上重新挂上了然的笑容。
他就知道,没有人不爱听八卦。
就算是这样正襟危坐的少年将军,也不会例外。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孟拂衣耳语道,“千真万确。我媳妇儿的二姨的女婿家的儿子在宫里头做太医。因为摄政王宠妾之事,差点儿小命儿都搭进去。”
“那宠妾啊,落水之后昏迷不醒。因为她身怀六甲,用药需要格外谨慎。听说摄政王那日放了话,若是伤到那胎儿一星半点儿,太医院里的所有太医都得进军营当活人靶子去。”
“你听听,多狠辣!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是好容易才有的后嗣。老房子着火嘛,都是这样的。”
孟拂衣听完以后坐不住了。
素日里他守着雁门关,从来不问京都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朝中格局。
若是这消息为真,恐怕京都很快就要变天了。
不行,他得赶紧回府找祖母去拿主意。
他看着桌上的菜肴,瞬间没了胃口,拿起刀走出了驿站,两个护卫紧随意其后。
只见他大拇指与食指画圆,放入口中吹了个哨,后院的正在吃草料的千里驹就闻声而来。
孟拂衣摸了摸它的脑袋,翻身而上。
红色的披风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旋后,马儿激起一地尘土飞扬。
三人三马,很快没了踪迹。
小二揣着袖子,望向孟拂衣消失的方向,深深叹了一口气。
“啧,当真是同马不同命。若是掌柜那马能这么通人性,我何止于天天打白工啊我。”
……
赶在城门落锁的前一刻,孟拂衣隐藏身份,拿着假路引进了齐都。
他抄着偏僻小路,七拐八绕的到了将军府的后门。
护卫们扣动门栓后,没一会儿就从里头传来警惕的询问之声,“这里是孟将军府,门外来者何人?”
“素素,是我,我是孟一。”
“我是孟二。少帅回来了,你快去回禀老夫人。”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出现一张娇俏的女子脸庞。
待她看清孟拂衣的模样后,将大门彻底敞开,又惊又喜,“果真是少爷回来了,老夫人这几日天天念叨您呢。”
孟拂衣朝着她礼貌性的一笑后,目标明确、大步流星的往院里走。
直到瞧见正在缝补一件黑色战甲的耄耋老人,他才彻底安心。
他一步步走到孟太夫人身边,声音颤抖,“祖母,拂衣回来了。”
孟太夫人却是头也不抬的笑着回答道,“素素啊,定是你又找人来哄我老婆子高兴了。那小皮猴子远在雁门,哪里就回来的那么快?”
孟拂衣眼眶湿润,握住了老人的手搁在了自己的脸上,“祖母,真的是我。您摸摸看,如假包换。”
“拂衣…真的是拂衣,我的好孙儿!”
阔别已久,祖孙两个紧紧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手。
“这战甲呀,是你父亲上次回来丢下的。上头破了的洞,我已经一一缝好了,你这次回雁门,记得带给他。”
孟太夫人温柔的摸着黑色战甲,仿佛手中的不是衣服,而是儿子的脸庞。
孟拂衣点点头,“祖母在京中住的可好?”
“万事都好,你们不用惦记我。摄政王对我颇为关照。”
听到南玄景的名字,孟拂衣沉默一瞬,“就是因为他,孙儿才不放心。”
虽然年纪大了,孟太夫人浑浊的眼珠里却满是清明之色。
她叹了一口气,劝慰孟拂衣道,
你们父子两个都驻守边关,手掌重兵,多么惹眼啊。摄政王是不放心,这才把我老婆子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我就是拽着你们这两只风筝的线,所以啊,他不会薄待我的。”
自古以来,无论多受倚重的将帅,一旦领兵掌权,皇家都会在信任之外保留一份猜忌。
如今一门出了三帅才的孟家更是如此。
孟老夫人留京,名为养老,实则为质。
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孟拂衣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想到了什么,向祖母确认道,“回来的路上孙儿听闻摄政王侍妾有孕,此事是真的么?”
孟老夫人肯定的点点头,“确有此事。”
得了准确答案,孟拂衣脸上浮现忧虑之色,“若是南玄景杀帝夺位之心再起……”
“拂衣啊,你祖父留有家训。我孟家的忠心不是给天子,也不是给摄政王,给的是大齐天下百姓。无论外头风雨如何变化无常,咱们做好自己的本份,无愧于心就好。”
屋外芙蕖送香,传到了内室后,孟拂衣的心定了一定。
还没等他回答,素素焦急的声音传至耳畔,“少爷,摄政王府派人来给您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