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含笑点头,“你何时见我骗过人?”
正当嫁龄,怎么会没有春闺梦里人。
沈玉衡作为沈尚书府的公子,自然被无数丫鬟惦记着,兰香也不例外。
如今梦中的如意郎君近在咫尺,是她抵抗不了的诱惑。
犹豫片刻,兰香决定赌上一把。
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少爷,奴婢当真不知晓当初江安宁与摄政王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奴婢可以肯定,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两人所谓的泰华寺初次相会,其实是江安宁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被摄政王截走的。夫人就眼睁睁看着,还勒令我们将事情烂在肚子里,永不许提。”
“江安宁的销户文书是摄政王亲手递给老爷不假,可从始至终江安宁本人从未出现,更没有说过要与少爷您一拍两散、攀高枝的绝情之语。那晚,老爷一脸惊讶的时候,反而是夫人表现得毫不意外,不仅与摄政王你一言我一语就定下了发丧之事,而且从那时就谋划着要给您续弦芳菲县主了。”
待她说完,沈玉衡那边许久都没动静。
兰香睁开眼睛,壮着胆子看向他,却见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眼神晦暗隐秘,深沉得看不出丝毫情绪。
沈玉衡松开了搁在兰香肩头的手,一步步走向他与秦思婉成婚那日南玄景送来的玉石榴。
石榴摆件殷红如血,而沈玉衡此刻也是满目猩红。
原来如此,他早该料到会是如此。
他被接二连三的消息砸昏了头,被滔天恨意彻底遮蔽了双目,居然不相信他的宁儿。
他一向知道他的母亲功利心重,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帮着南玄景,断送了他与宁儿之间的一切。
兰香看着不发一语的沈玉衡,想到他刚刚对自己的承诺,羞红着脸从背后搂住了他,“少爷,不要难过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以后有奴婢陪着您。”
还没等沈玉衡有动作,门就被秦思婉从外头踹开了。
见到房中景象后,她更加气血上涌,表情狰狞。
“霜枝,给我把这胆大包天的贱人从姑爷身上扯下来,狠狠地打!”
“真是活腻歪了!居然勾引敢勾引本县主的男人!”
“是,小姐。”
霜枝向来听话,她一把揪过兰香的头发,对着兰香的脸毫不犹豫的就挠了下去。
指甲嵌进肉里,划出深深的口子,瞬间鲜血淋漓。
兰香拼了命的挣脱开,无助的抱住了沈玉衡的腿,涕泗横流,“少爷,少爷你要救救我啊。”
秦思婉此时终于冷静了一些,她看向沈玉衡,语带质问,“夫君,你深更半夜不回房,身旁还有美婢相陪,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此刻,沈玉衡眼中的偏执与疯狂已经消失无踪。
他将所有心绪与思量藏进心底,嘴角绽出一抹浅笑。他知道,那是秦思婉最喜欢的模样。
“思婉,你不要误会。”
“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听到了什么,但我问心无愧。找兰香来,只是有事要问。我对她,并无其他想法。”
秦思婉当即哑火了。
她确实是刚到,一听见兰香对着沈玉衡发浪,就忍不住闯了进来,对前头的谈话内容一无所知。
她当然愿意相信沈玉衡。他对情忠贞,高风亮节,是自己千方百计也要得到的男人。
可她不相信这个兰香,尤其,她跟墨香一样,是秦氏身边的人。
她秦思婉堂堂县主,眼里揉不得沙子。
“夫君,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那这个妄图勾引主子的贱婢,就交由我处置,如何呢?”
秦思婉笑着走上前,路过兰香时,颇为嫌弃的将她一脚蹬开。
“不,不要......”
兰香一脸惊恐,如今这个少夫人手段酷烈,落到她手上,她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沈玉衡沉吟一瞬,“到底是母亲房里的丫鬟,总得知会她一声的。”
没等兰香松一口气,他又接着道,“你去说,怕是母亲会为难你,还是我去吧。我会告诉她,是我瞧中了兰香,要了她做我的通房丫头。这样名义上,她就成了我蘅芜苑的人。思婉,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沈玉衡深情款款,秦思婉喜笑颜开,唯有兰香目眦欲裂,满心悲愤。
“少爷,你明明承诺我,你说你会......”
沈玉衡浅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兰香,我从不打诳语。难道,我没做到么?”
兰香愣住了。
少爷说会把她要到房中,还说夫人再也不能管束到她。
确实...都做到了。
可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没等她再发疯,秦思婉便冷冷的吩咐道,“霜枝,用米糠塞住她的嘴,不许她乱说话。让管家找个做皮肉生意的人牙子来发卖了她。她勾引主子,觊觎有妇之夫,就活该被千人骑,万人踏。”
“唔唔唔......”
很快,不能言语的兰香就被拖了下去。
书房里恢复安静后,秦思婉一脸娇柔的拉上了沈玉衡的手,“夫君,我处置的这么严厉,你不会觉得我心狠吧。”
沈玉衡反手搂住她,垂下了眼眸。
“怎么会呢,思婉。她这是求仁得仁,罪有应得,怪不得旁人。”
“嗯。夫君说得对。”
这话秦思婉听得格外舒心,她将头深埋进沈玉衡的胸膛,认得毫无心理负担。
沈玉衡看向虚空。
求仁得仁,罪有应得,这话不止适用于冬香与兰香,更是适用于很多人。
所有在背后捣鬼,害他失去宁儿的人,他通通都不会放过。
没有例外。
……
三日之后,沉寂已久的西山猎场充满喧闹之声。齐都所有高门贵族出身的未婚儿郎齐聚在一起,甚至私底下悄悄开了赌局,赌的就是赫兰公主到底花落谁家。
刚刚抵达的南少泽坐在金座之上打了个哈欠,瞧着懒洋洋的。
“朕观今日西山林木森森,满是雾气,不适合行猎。”
“行了一路,朕也甚感疲乏。今夜扎营休整一番,明日再围猎争魁,王太子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