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甜蜜,甜蜜的爱情,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羞愤、绝望、悔恨、悲伤……种种情绪,在娄娥心头一闪而逝。
这一巴掌,仿佛一巴掌扇在了娄娥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这一刻,娄娥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可是席越彬就是不能说话了。
他怔怔地看着娄娥,苍白的嘴唇张了几次,却又迅速合拢。
席越彬在张愚面前,还能破口大骂,强词夺理,可在娄娥面前,他就跟丢了魂一样,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玩弄感情,最后被揭穿,这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情。
因为正义是存在的。
“犯人席越彬,你已经招供了,现在,请你在这份供词上签字。”
张愚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扔给了席越斌。
席越斌顿时如蒙大赦,心里大喜,赶紧对叶默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席越彬摊开手,就要去拿那份供状。
但此刻。
席雪峰、詹飞宇两人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这张纸,为什么飞的那么慢?席雪峰就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猫儿,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猛地一拍乾坤袋,怒吼道:“张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圣庙附近行凶!”
是的,这不是一份供词。
从一开始,它就被称为《游子吟》。
被席雪峰一语道破,张愚面无表情,眼眸冰冷,没有一丝慌乱。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席越斌活着离开。
是我幼稚吗?席雪峰此刻也是遍体生寒,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自己曾命两个衙役,将张愚扔入万妖谷。
我后悔了……后悔了!
为什么不让衙役们杀了他?何必多此一举,生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席雪峰眼眸中满是悔恨之色。
“张愚,我承认,你的实力很强,占据了所有的优势,但我们席家,又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席雪峰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一只蝼蚁,岂不是被人践踏了?要说有什么不对,那也只能怪我太小看你了,虎!”
“猛虎?我要做的,就是成为天上的龙!”
“龙也好,虎也罢,来我藤县,都要给我趴下;在这里,我们席家就是王!”
终于,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席雪峰身上的气息,终于从乾坤袋中苏醒了一样东西。
一张卷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手中飞出,落在了席越斌的头顶。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从席越斌身上散发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转眼之间,这股气势已经充斥了整个大厅。
“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观众席上的观众都被吓得面无人色,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詹飞宇最先辨认出卷轴上的气息,顿时面色剧变,霍然转身,目光落在了席雪峰身上。
“这是他的手迹?”
席雪峰面色苍白,额头上还冒着丝丝白气。
他点点头,望着手中似乎凝固住的纸张,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也有一丝后怕。
同样是蕴灵境。
可是,为了让侄子留下一幅字,他的才华就消耗了八成。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席雪峰丝毫不怀疑,光是这一卷卷轴,便足以镇杀立地境修者,甚至重伤一些像自己这般不擅长搏杀的蕴灵修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愧是我楚国这一代蕴灵境第一人……”
席雪峰眼眸一亮,心中升起一抹得意和嘲讽。
“张愚,住手,这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席雪峰冷声说道,眼眸中尽是不屑。
不能杀??许多人都知道,若是错过这一次机会,只怕张愚这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为自己报仇雪恨了。
因为席雪峰根本就不可能让张愚去寻找席越斌。
更何况,即便他最终判了罪,席越斌也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他在牢里过得舒舒服服。
对于席雪峰的激将,张愚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只是目光淡漠地盯着那卷轴。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人有一种刀光剑影,不见血誓不罢休的感觉。
所谓一语成谶,张愚分明不曾见过此人,可他心中却自然浮现出一位背负双手,屹立于山巅之上的无敌身影。
一个沈无极,一个沈无极。
张愚面无表情,其实董咏志和余小平都曾经明里暗里的提到了张愚。
那是你希望给人留下的印象么?实力?诡异?无敌?张愚目光深邃,犹如一口古井,但不得不说,沈无极的实力的确很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沈无极的字迹,已经达到了和申晴不相上下的地步。
一只铁钩,一只铁钩。
张愚盯着“御”
字,神色淡然。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招,却似乎将《游子吟》的下落给拦了下来。
席越斌浑身一颤,望着天空中对峙的两道气息,面色苍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现在可谓是如履薄冰,看似风平浪静,实则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张愚,别打了,就算你有一首诗,那又怎么样?这可不是什么战歌,就凭你这三重境界,也想和楚国这一代最顶尖的天才相提并论?”
席雪峰冷笑一声,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言语间充满了嘲讽之意。
“蒙生,三品判官?你是不是在藤县被人拍过几次马屁,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根本不是沈无极的对手,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愚打断。
“我从来没这么牛逼过。”
张愚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眸始终平静无波。
“一开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员,每天都要在私塾里学习,然后在餐厅里打扫卫生,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家里没有足够的钱,蜡烛又那么昂贵,我就只能趴在床上复习了。”
席雪峰不知张愚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正欲破口大骂,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机将他牢牢锁定。
是她?!
席雪峰神色阴晴不定,但终究没有开口。
“那一天,我忙完之后,就准备回家,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私塾里大名鼎鼎的少爷,竟然强|暴了一个小姑娘。”
“我赶走了他,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陷害我,囚禁我,只是让我在流放的过程中,被丢进了万妖谷,这才是我的末日。”
张愚喃喃自语,浑然没有察觉到,观众席上众人的表情陡然一变,旋即一片哗然。
这就是席越斌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张母一听,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眼眶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张愚徐徐抬起头,望着席雪峰,声音依旧平淡,可却犹如来自九幽的阴风,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本座好不容易才从万妖谷中挣扎而出,就凭你,也想拦住本座?就凭这一句话?”
张愚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席雪峰的脑海中。
这一刹那,他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就像是一只被吓到的老猫,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气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瞬间游走全身。
在席雪峰的注视下,张愚慢慢站了起来。
张愚的身影并不高大,但在他的脑海中,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就像是一个散发着华光的巨人。
张愚轻轻一指点出,一股磅礴的才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游子吟》之中。
“我是这里最强的人。”
在这股浩瀚的才华加持下,《游子吟》顿时散发出一股泰山之威。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县衙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这张卷轴,竟然会裂开。
沈无极,竟然败了?“不可能,无极怎么可能会败给你,你不过是区区一个藤县的县令而已,无忌可是皇城的解元,将来更是楚国第一才子,就算是一副书法,也不是你能够战胜的!”
张愚漠然说道:“这个世界上,越是无知的人,看到的事情就越是绝对,就像数百年前,人们以为天星就像是一个大鼎,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它转的一样。”
“也不是不可能。”
沈无极亲手书写的画卷裂开的速度越来越快,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了整个画卷,隐约间,还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才华从那裂痕中溢出。
最后。
在席雪峰瞠目结舌的目光中,这张卷轴炸裂开来。
一股可怕的能量波动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刹那间,席越斌整个人都被吞没在了其中。
“爹!”
他喊了一声。
席越林的惨叫被强光吞没,席雪峰甚至没能看清楚自己儿子死前的模样。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那是一种绝望和恐惧。
因为他们的地位,已经颠倒过来了。
一只蚂蚁,化作了一头老虎,一口就将曾经的敌人,给吞了下去。
白云尽头的孤峰上。
就在画卷破碎的那一刻,远在万里外的沈无极突然双目一张,目光朝着南方看去。
他的双眼之中,就像是有惊涛骇浪在翻滚,又像是有一道闪电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片刻之后,一条信息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就像是一条云雾缭绕的小道。
沈无极目光落在那张羊皮纸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这是一首由丫鬟抄写而成的《游子吟》,这首诗是张愚写下的。
“你叫无名?”
沈无极眉头一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少有这种感觉。
楚国,莫非要出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沈无极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可惜你和我有缘,这辈子都不可能拜我为师了。
“不是我的人,我可以将他镇压。”
沈无极手掌一翻,便多出了一支笔来。
接着,他提笔写下,一股浓郁的才华,在书页上一闪而逝。
“传令七州,断绝他的修行之路。”
一道光芒,突然从他的头顶照了下来。
众人抬起头,却见四周的幻境,就像是冬日里的冰雪,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的天空。
张愚为了破解沈无极的手札,将申忘愁留在这里的所有能量都消耗一空。
还好,这件事还算顺利。
张愚扭头,眼神漠然地望着某个方向:“卢高逸,你还想再装多久?”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来,这个刚被张愚打昏不久的县太爷。
从席越斌的口中,所有人都知道,卢高逸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时间,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卢高逸。
很明显,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县太爷居然和席家有这么大的关系。
简直就是藤县的地头蛇,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说杀人就杀人。
今日遇上张愚,注定要倒大霉。
过去怎么样??有一句谚语说得好:“当你感觉到了恶意,那并不只是一小部分的恶意,而是已经无法隐藏,溢出。”
原本已经“晕倒”
在地的卢高逸,身形一动,化作一道电光,冲出了神庙。
这一变故,让人始料未及。
卢高逸一边逃遁,一边双手结印,引动周围的天地之力,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轰然落下。
一时间,董咏志和申晴等人都被禁足了。
“张愚,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的耻辱,我会永远记住,他日,我会百倍奉还。”
卢高逸一边逃窜,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张愚,眼中满是仇恨和仇恨。
闻言,张母浑身一颤,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虽然事后卢高逸肯定会受到刑殿的通缉,可万一今日真的让他跑掉了怎么办?那可是一名蕴灵期的书生,被这样一个仇人盯上,恐怕张愚一出城,就会遭到不计后果的暗杀。
可惜,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申晴轻咬朱唇,目送他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拿出了一张纸和一张纸,但最终还是没有写下去。
没有别的理由?那是很遥远的距离。
在卢高逸没有被皇族承认之前,他的官印可以压制藤县境内所有修为低于他的人,甚至是他的修为。
申晴的天赋再好,也不过是立身境而已。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卢高逸要逃走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声如雷般的巨响,忽然在天空里响起。
“捏造罪名,陷害蒙生,以权谋私,卢高逸,你犯下的罪行,实在太多了,现在立刻住手,否则,将会被视为魔族,当场格杀!”
此言一出,即便是还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的席雪峰,也是面色一变,看向远处天际。
在他的视野中,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迅速变大。
当他化作一道黑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他的身后才传来音爆之声。
听上去,那声音似乎是在跟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道人影的身后,那是一支美丽的画笔,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