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受了太多的苦?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鬼鬼祟祟地看着张愚的表情。
这一届的藤县这县试,当真是一波三折。
先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三甲大头目,然后是几个月前才被流放的犯人。
但很快,这位被放逐的犯人,就用一首诗,向天证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要面对无法学豫州学宫的窘境?一些学生暗暗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那就好!
老天都在帮我!
如果张愚进不是豫州学宫的话,用不了一年,我就能追上他,再过几年,甚至有可能超越他!”
这句话,不只是一个人说的。
这就是事实。
有时,没人会希望你过得好,除非你的父母。
三甲榜首,名动豫州,威震一方的传奇人物。
现在连豫州学宫的大门都没有?众人不敢出声,但偶尔也会将目光落在张愚身上,甚至有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与不屑。
董咏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封信。
不过,在座的无一不是精明之辈,他们很清楚,有的时候,不否认,就是默许。
所以。
豫州学宫的三位主事,竟然将张愚拒之门外?但他为何要亲自拒绝?而且,这还是一个注定要一飞冲天的天才。
董咏志实在是无法理解,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脸上才露出了震惊之色。
但他还是想出了另外一种方法。
“张愚,放心吧,我在平州学宫也有几个朋友,以你的天赋,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这就联系!”
说完,董咏志就拿出了自己的印章。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是的,豫州是豫州学宫,可是楚国一共有七州,如果不能到豫州,那么,就到邻县平州去吧,平州学宫丝毫不弱于豫州学宫,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但张愚却发现,董咏志话音刚落,詹飞宇嘴角就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莫非……张愚面无表情,一颗心却沉了下去,隐隐有些不安。
的确。
五分钟后,董咏志发了无数的消息,却没有一个人回复。
直到他向一位挚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无极!”
有人喊了一声。
董咏志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国的传奇人物,竟然会是这位传奇人物。
詹飞宇看着董咏志一次又一次的碰壁,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冷笑道。
“张愚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了无极哥的墨迹,我们都看在眼里,想抵赖也没有用。
所以,你对付张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詹飞宇看了张愚一眼,转移话题道:“但如果张愚你能写一份道歉信,并且将《游子吟》的原版送给他,我相信以你的大度,一定会让你和他冰释前嫌,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全场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董咏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张愚,这件事你可要想清楚了,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前通知你。”
董咏志神色复杂,沉吟片刻,道:“沈无极在楚国留学多年,在各大学院都有他的身影。”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四座州学宫公开声讨你,但有些学宫一直没有表态,应该是在等你做出决定。”
闻言,张愚神色如常,可这一刻,他的心却是一沉,微微蹙眉。
对于这个“沈无极”
他也有所猜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蕴灵境的少年,居然有能力号令四州,让楚国所有人都来追杀他。
这是怎么回事?考试成绩好,还不如运气好?这是张愚第一次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动了杀心。
“怎么了?”
申晴走到张愚面前,轻声问道。
张愚也不想隐瞒,直接在詹飞宇面前说出这件事。
果然,申晴听完之后,目光陡然转向詹飞宇,眼中杀意毕露。
原本詹飞宇还一脸得意,等着张愚跪下求饶。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差点就要运功。
太强了!
詹飞宇的脸色很难看,尽管知道申晴不是一般人,但一想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究竟是在哪里修炼出来的,才会有这么纯正的杀气?“不用了,也不需要。”
申晴很快回过神来,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去学宫了,反正我们可以在无忧庐中参加科举。”
张愚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真的那么容易?就连孔子这样的强者,也要游历天下,方可称圣人,避世也不过是一时之计罢了。
但是要他给自己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张愚抬起头,目光平淡如湖,看着詹飞宇:“沈无极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断了我的修途,等于是阻了我的大道。
他这么做,让我不得不和他为敌。”
所有人都是一愣。
董咏志:“……”
张母:“……”
唯有申晴和大哞两人,眼中的杀机还未散去,仿佛在盘算着,要不要在这座神殿里杀了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一个不动声色地舔了舔自己的毛发,心道果然是老大看上的人,说做就做。
詹飞宇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就像是点燃了什么东西,顿时,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嘲讽的眼神望着张愚。
沈无极的大名,他们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听说过。
他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十六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踏上了游历之路,楚国七州之地,都有他的足迹。
沈无极每次出现在一个地方,最多也就是一年时间,就能让一个地方的天才黯然失色。
哪怕隔着万里之遥,楚国学宫,豫州也有关于他的传说。
詹飞宇只坚持了一个多月,就被他击败了。
这样的妖孽人物,张愚竟然说要和他为敌?这就像是一只蝼蚁,想要杀死一头大象,实在是太可笑了。
詹飞宇笑的前俯后仰,笑的跟个虾米似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只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喜悦。
“你刚才说,你要和无极兄为敌?”
詹飞宇抹了一把眼泪,哈哈大笑:“难不成你觉得,你能做出一首诗,就可以和小诗君相提并论了?竟敢和沈无极作对,我要说你胆子大,还是愚蠢。”
说到这里,詹飞宇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只会耍小聪明,却无大智慧之辈。
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詹飞宇冷哼一声,扬手一挥,一只毛笔飞向张愚。
“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张愚的脚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整个过程中,张愚连看都没看那支笔一眼,似乎压根就没想过要“道歉”
詹飞宇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怒喝道:“张愚,你这是何意?若是错过了,以后楚国的学宫,岂不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跟沈无极作对,你这辈子都别想在官场上混了,也别想在军中混了!”
沈无极的爷爷,权势滔天,权势滔天。
张愚被贴上“和沈无极不对付”
的标签,那还真是应验了。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马蹄声从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
“谁说张愚不受楚国待见?”
这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少年郎的声音。
然而圆坛广场上,就连张愚都觉得有些古怪。
来者何人?广场上人山人海,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神庙的正门。
这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那里,一双美眸中带着几分邪气,嘴唇红润,一双修长的美|腿,白皙如玉,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个贱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的那么少!”
无数女子在心里咒骂着。
唯有张愚和申晴两人,目瞪口呆,目瞪口呆。
张愚茫然道:“不会是俞梅吧?”
“临别时你说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
申晴面色古怪。
张愚恍然大悟。
离开之前,他好像对俞梅说,要让自己去凉州学府,就必须女扮男装去藤县找自己,但这只是个玩笑!
张愚望着那些蠢蠢欲动的男子,恨不得将俞梅生吞活剥。
如果让他们知道俞梅是个男人,恐怕会直接将他给杀了。
蒲新知和其他几个熟悉的人,也纷纷走出了神殿,出现在了张愚的视线之中。
此刻,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后,又见到如此多的挚友,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张愚心中也是颇为兴奋。
蒲新知引着诸人登上圆坛,与张愚并肩而立。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就明白了好友的想法。
蒲新知目光一转,落在詹飞宇身上,冷道:“你以为楚国的学宫就没有人会对张愚客气?莫非,沈无极并不认为凉州是楚国的地盘?”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
詹飞宇看到蒲新知,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他是凉州学宫的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豫州来抢人?”
俞梅冷笑一声:“若不是我们来了,豫州学宫怎么会这么蠢,连三甲状元都不让他进?”
詹飞宇一脸郁闷。
他话音落下,楚国各大学府都不收张愚,而凉州学宫,却突然冒出一个人,要招收张愚。
这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詹飞宇大怒,道:“你是不是要和沈无极作对?”
按照常理而言,这句话一出,无论哪一州学宫,总该有些动静才对。
沈无极,任何一位青州学宫,都不可能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是,这里是凉州,万妖谷就在凉州,妖族虎视眈眈!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如此的勇猛,如此的好战。
就算是温文儒雅的蒲新知,也只是和凉州的人相比。
“沈无极以为自己是谁?”
俞梅怒道:“六州之地甘愿做他的走狗,我们凉州也要做他的人!”
詹飞宇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美丽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有辱斯文。
可是,他拿凉州学宫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家可以说是朝廷的掌控者,但是皇家并没有垮掉。
楚国七州中,凉州、兖州和全州,都是皇族的天下。
沈无极游历天下之时,大多都是在三州的学宫中度过的,凉州学宫甚至没有理会沈无极,因为他的爷爷是谁。
如此一来,张愚真若是想要加入凉州学宫,沈无极也无法阻止。
“张愚,沈无极,你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我还是那句话,别因为年轻,就做了让自己终生悔恨的选择!”
詹飞宇面色阴沉,意识到自己不是俞梅的对手,便将矛头对准了张愚。
不过张愚只是将目光投向詹飞宇,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别忘了,他可是要和我作对的人。”
张愚丢下这句话,扭头便走,蒲新知他们也跟着离去。
“哎呀!
张哥,你稍等,凉州学宫,我随你一起过去!”
一名皮肤微黑的青年神色慌乱,似乎唯恐张愚会突然消失。
詹飞宇一看,差点吐血。
“余小平,凉州,你好大的胆子!”
毫无疑问,这位年轻人就是余小平,这一届走了“狗屎运”
可想而知,若非张愚的突然出现,这小子绝对能拿到县试第二名。
张愚离开还好,豫州学宫在沈无极的逼迫下,也不敢收留他。
如今再出一人,豫州学宫岂不是要沦为此次县试的笑话?余小平快步走到张愚面前,对詹飞宇抱歉地点了点头:“抱歉,詹哥,我看张愚这首《镇国诗》肯定要强过沈无极。”
詹飞宇一听,顿时一口老血喷出来,他都快被气死了。
沈无极虽然没有创作出什么有价值的诗词,但他擅长的是杀戮和战斗,张愚的诗词天赋再好又能怎么样?如果不能写出这首战诗,那就是痴人说梦。
面对沈无极,张愚恐怕连一击都接不下来,直接就被秒杀了。
到时候,任他诗词歌赋再好,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而此时。
就在众人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正对着圆坛广场的人群,张愚忽然顿住身形,徐徐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便要去凉州学宫学习武道了,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但如今,一切都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