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实力不济,随便冒出一个“第一天骄”,都有可能和四大学府联手,对他发出通缉令。
这让他很不舒服,他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强。
马车刚离开藤县不久,张愚手中的印玺中便传来了一则消息。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怎么了?”
申晴注意到张愚查完玉简后,没有说话,开口问道。
张愚叹息一声,拉着娘亲的手道:“方才我们查到娄娥上吊,估摸着是她早上让人把簪子送过来后,她就动手了。”
“这怎么可能?”
张母叹了口气,她虽然恨楼娥,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卢县令和席家都遭受了灭顶之灾。
有罪的都要坐牢,有罪的要死。
眼看着就要天亮了,娄娥竟然在这个时候自尽了。
这就是爱错人的代价??申晴顿时觉得很累,她闭着眼睛,“你可以读书了。”
张愚想了想,道:“好。”
张愚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拿出了一部医学书籍。
从豫州到凉州,若是全力赶路,也就是三日时间。
不过张愚他们人多势众,并不是赶路的好时机,大约要七日后,他们才能抵达凉州。
当然,张愚这一路也没闲着。
在申晴的解释下,他对这位天才也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
白手起家,这是一个水磨功夫,要将才华积累到一百缕。
申晴所做的,是研读圣贤典籍,这是一种耗时最长,但却是基础最扎实的一种方式,大部分的蒙生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这样的蒙生,根本不需要巩固自己的基础,就可以直接参加县试,获得第三重的资格。
而张愚成成为“天子蒙生”
的方式,却是另辟蹊径,他不停地写诗,借着七彩之光洗涤身体,缩短了培养才华的时间。
这个办法大家都懂,但是想要做到,却是难上加难。
张愚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把所有的名着都写下来,然后“一天封圣”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申晴就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叮嘱道:“别太过依赖虹光洗礼,不然的话,你的文宫就会千疮百孔,就算你以后有了圣境的实力,也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弱的圣者,说不定我这个弱小的家伙,就能抓住你内心的弱点,将你杀死。”
“诸圣经书,乃是经过了无数先辈的验证,最为稳定的大道!”
此言一出,张愚恍然大悟。
文修之道,与诗词之道不同。
光有诗词歌赋,没有文采,那就是个笑话。
但若非张愚被卢高逸逼着留了下来,以庙气洗身,以此为契机,稳定了文渊阁,只怕张愚的仕途也不会如此顺利。
至于是怎么出生的?这就是立、立两个境界的区别。
三境,这是孔子亲自提出的境界,后来又提出了“知道的,不如喜欢的,喜欢的,喜欢的,喜欢的”
这三个境界,被称为“三境”
这三个字是:知,善,乐。
立身之境也是一样,分为立人、立志、立心。
张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在文渊阁中树立自己的形象。
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因为他们必须要对自己有足够的了解,才有可能构建出一个完整的立体的形象。
如果不能认清自己,不能认清自己。
所以,他所塑造的形象,肯定是不完整的,甚至有可能是错误的,所以,他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在塑造形象方面,每个人的进展都不一样。
有的人,花了十年,也没看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而有些人,却只用了三个月,就成功突破了境界,张愚若有所思地看着申晴,他想起了一个月前,申晴曾经说过,她要成为天子茂生。
只是如今,张愚虽能感觉到,申晴身上的气机,正在不断凝炼,却始终无法突破。
即便是大师姐,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这个层次,而沈无极却做到了。
这的确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张愚拿起一本书籍,上面赫然写道:《鸣县战事诗》达到“好之”
的境界后,书生的精气神就会充盈起来,最终可以将理论转化为现实,用自己的才华来战斗,只可惜,张愚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
这些战歌,或有狂风,或有大雨,五花八门,但大多都是一些辅助、弱化的类型。
张愚左挑挑拣拣,终于从里面找出几首能够直接杀人的战歌,但是他研究之后,却发现那些战歌不是有一定的距离限制,就是攻击力不够,发动速度也很慢。
“好大的力气,连树木都能砍,难怪三级的书生都要学习箭术。”
张愚在休息的时候,在一处山林中尝试了一番。
当他看到自己写的最好的一篇,也不过是砍了三棵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才华之后,便将鸣县的《战诗》丢在了车厢的一角。
“修为低就是有极限,快点考进立境境,练成兵书,总比看鸣县诗词要好得多,每一句话都要揣摩其意,才能一步一步的进步。”
想通了这一点,张愚也不废话,直接拿起了那一份关于府试考核的卷宗。
是的,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张愚就是卷中之王。
张愚虽然自律,但他毕竟不是机械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学习,他需要休息,需要睡眠,需要开玩笑。
于是,张愚学每次累了,都会到俞梅那里去,申晴也不会插手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在谈论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而在这些议论之中,男性们谈论得最为热烈,也最为无法回避的,无疑便是当前楚国政局。
这是一个与修仙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许多小说中,修士一入门就是“斩断尘缘”
“一朝得道,仙凡殊途”
等等。
但在天星却是不同的,书生们更多的是“入世”
举个例子,兵家之士,必有从军之士,法之士,必有律法之士,杂家之士,必有从政之道……任何理论,都需要自己去尝试,没有自己的理解,永远都不可能达到自己的高度。
就像张愚在写《医文》时,要将患者发病后各个时期所表现出来的症状都一一记载下来一样。
这还是他运气好,不然的话,普通的医生和学者,都要做很多次的案例,才能形成自己的规律,形成有效的药方。
这就是蒲新知等对楚国政治形势特别熟悉的原因。
张愚也借着这次机会,对沈无极的来历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原来,楚国虽然表面上一片平静,但实际上,皇城中的朝廷里,却是两股强大的力量在明争暗斗。
一种,则是忠于皇族,号称“保皇派”
另外一方,则是“燕王派”
沈无极的祖父,一位虚圣,也是楚国唯一的外姓王。
说到“燕王”
几个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他成名之前,流传着许多传奇,可张愚听来,却只是一个普通的传奇。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是如此。
倒是方元成就虚圣之后,所做之事,却是让张愚直皱眉不已。
原本,燕王虽然是个血气方刚,野心勃勃,野心勃勃,但所用的手段,却是卑鄙至极。
在妖族入侵凉州的时候,他就暗中出手,拖住了豫州大军的援军。
不仅如此,凉州还被妖族占领了两个大州,如今已经是一片荒芜。
虽然他第一时间派出了大军,将所有人都疏散了,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但这对楚国来说,却是一场无法抹去的灾难。
这种屈辱,如同钉子一般,深深地刺入了每一位爱国之士的心底。
这一战之后,楚国皇族的威信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反观燕国派,则完全不受影响,依旧在皇城里混得风生水起。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尽可能的削弱皇族的势力,只有在关键时刻,他才能号令天下。
张愚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幕,勾起了他前世的一些往事。
和平不是强求就能得到的,如果一味的妥协,反而会让对方以为你好欺负,然后变本加厉。
张愚又想到了什么。
难怪凉州会成为燕王的死忠。
如此一来,俞梅大吼詹飞宇,在圆坛广场上,也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家的没落,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便是先帝的暴毙。
其次,先帝并未立储君,也没有子嗣,唯一还活着的,就是他最宠爱的小公主。
据说,朝廷里一片混乱。
保守派愤怒地表示,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女性继承皇位的先例,如果这样做了,楚国就会被文曲星遗弃,再也没有圣人了。
激进派的人面红耳赤地争辩,说什么公主继承王位只是权宜之计,等过些年,等她长大了,再找个夫婿,再给她生个儿子,问题就解决了。
两方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这一吵就是一个多月,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沈家,也是在这一刻,展露出了他们的獠牙,他们对皇位,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他是先帝最好的朋友,也是楚国唯一的外姓王。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扶植一个旁系,或者说,他会像现在的曹操一样,以皇帝的名义发号施令。
谁知道。
沈家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大得多。
这是要自己当皇帝啊!
这一次的事情,让那些守旧的保皇派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皇城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狼子野心”
“过河拆桥”
“心怀不轨”
“不是人”
之类的谩骂,数不胜数。
活人不敢骂,活人的燕王,他们却可以骂。
但谁也没想到,沈家作为三百多年前的大家族,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自己的野心,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皇城内的局势,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时间,满朝文武,竟有超过四分之一,纷纷表态支持沈家。
而且,这还只是表面上的,沈家应该还有更多的后手。
因此,可以想象,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皇室的人会有多么的震惊。
原本中立的保皇派,此刻都倒向了激进派,而那些保守派,则是默不作声。
毕竟,要么让女人继承皇位,要么让国家灭亡。
于是,不久之后,在众人的议论之中,这位公主继承了王位。
虽然这些年来,也有不少读书人,将郡主塑造成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只是因为沈家有意打压,所以百姓们对这位郡主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相反,沈无极在文学上的名声,却是如日中天。
沈家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
“果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愚心中暗道。
没想到藤县这样的小家族,竟然牵扯到了千里之遥的庞大势力。
这一次,他真的是一不小心,就被牵扯进了皇家的斗争之中。
“楚国已经有七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诗词了,张愚,你的《游子吟》,皇城应该也都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给你一个三品书生的赏赐。”
俞梅有些羡慕地看了张愚一眼,道:“若无意外,我想这一套立境笔墨纸砚,应该是必不可少的。”
“俞姐姐,你是不是太目光短浅了?”
余小平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从他主动去找张愚聊天这一点来看,显然是个社会上的恶徒。
这些日子,他已经和大家混得很熟,俞梅这个绰号,他也是随口一说。
余小平身体前倾,一本正经地说道:“立境文宝,对张愚算得了什么?守渊人的手指缝里漏出一点,也足够他使用了。”
“我们这些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文采,文采斐然,这样才能更好的传播自己的道统。”
“我想,用不了多久,张愚就会名动天下。”
“怎么了?”
张愚不解问道。
眼看着自己就要得到天大的好处,却什么都不知道,俞梅等人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张愚活活掐死。
俞梅咬了咬牙,“这还用问吗?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能在本月初的《天星文报》上占据两个版面!”
这话倒是点醒了张愚。
说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