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45章 血契焚碑

山豆的指尖刚触到生辰碑，碑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血纹。常天龙的蟒尾卷起腥风将他甩向半空，碑林中千百块石碑同时浮起，刻着\"陈\"字的碑面渗出墨绿色黏液，将方圆十丈的地面腐蚀成沸腾的血池。

\"山主闭气！\"黄小跑化作灰雾裹住山豆口鼻。碑林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五道缠绕尸气的黑影从血池爬出——竟是五路碑王的真身，他们腐烂的面孔与屯子祠堂供奉的仙家牌位一模一样！

常天龙突然发出痛苦嘶鸣，山豆后背的蛇鳞倒卷着刺入自己脊椎。他这才看清常天龙的七寸处钉着青铜镇龙钉，钉子上刻着陈家族徽——二十年前爹亲手锻造的镇器！

\"豆啊...\"娘的嗓音混着金石摩擦声从血池底传来。山豆低头望去，娘的头颅正嵌在最大那面石碑上，发丝化作血红根须扎进碑文：\"当年你爹用五路碑王镇我魂魄，今日该你还债了...\"她脖颈断裂处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蟞，每只蟞壳上都刻着山豆的生辰八字。

山豆的守宫砂突然爆燃，青色火焰顺着血管烧向心口。黄小跑惨叫一声现出原形，灰毛被烧得焦黑：\"山主的血契反噬！\"常天龙趁机挣脱镇龙钉，蟒身绞碎三块石碑，却被碑王喷出的尸毒逼退。

\"陈家人果然都是疯子！\"东碑王举起刻满经文的断臂，屯子七户人家的房梁应声炸裂。山豆看见老王家灶王爷像的眼珠滚落，瞳孔里映出自己三岁时被爹按在供桌前刻守宫砂的画面——那根本不是仙家契印，而是用镇龙匕割开的血饲阵眼！

山豆呕出带着蛇鳞的黑血，颤抖着摸向怀里的长生结。娘的头颅突然暴起，发丝根须缠住他手腕：\"你以为这结子是你妹的魂魄？\"她裂开的颅骨里掉出半块龙凤堂单，泛黄的纸面上赫然是娘年轻时的画像——画像中人穿着萨满神袍，脚下踩着五具青铜棺椁。

常天龙的竖瞳骤然收缩：\"原来你才是初代碑王！\"它猛地撞向山豆，獠牙却停在守宫砂半寸处。山豆心口的火焰突然化作青蟒虚影，与常天龙的本体重叠——二十年前的血契根本不是束缚，而是爹用禁术将常天龙的神魂封入山豆体内！

碑林地面轰然塌陷，露出底下巨大的青铜祭坛。五路碑王踏着尸蟞组成的阶梯走下祭坛，每走一步都震落山豆身上的蛇鳞。西碑王抓起山豆的头发，腐尸手指戳向他溃烂的守宫砂：\"多亏你这具活祭品，才能唤醒...\"

话音未落，山豆突然捏碎长生结。结芯里飞出的不是妹妹魂魄，而是爹临终前含在口中的镇龙钉！钉子穿透西碑王眉心，将它钉死在祭坛的巽位。其余碑王暴怒嘶吼，屯子上空顿时阴雷密布。

常天龙趁机吐出血色内丹，丹体表面浮现出山豆七岁时的记忆画面——爹跪在碑林刻碑，每凿一下都咳出带鳞片的黑血。原来那些镇压碑王的石碑，全是用陈家男人的脊骨混着蟒仙血浇铸！

山豆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溃烂的守宫砂处钻出青色蟒尾。他抓起燃烧的镇龙匕刺入心口，刀刃却被碑文化作的锁链缠住：\"既然血契要焚尽陈家人...\"他反手将匕首插进祭坛震位，青火顺着碑文蔓延成火龙卷：\"那就连这百年冤孽一起烧个干净！\"

娘的头颅发出凄厉尖啸，发丝根须疯狂扑向火海。山豆在烈焰中看见爹的残魂——他正将妹妹的生魂塞进长生结，自己却坠入青铜祭坛下的无底深渊。五路碑王在火中现出真形，竟是屯子历代暴亡的陈家先祖！

黄小跑突然跃入火海，灰毛燃成金色。它咬破山豆腕脉，混着蟒血的唾液在空中画出血符：\"以顶香人之躯，请九天应元府雷神普化天尊...\"符咒未成，碑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三百支刻着往生咒的桃木箭穿透火墙，将五路碑王钉死在祭坛五行位。

\"豆哥挺住！\"丫丫的声音混在箭雨中传来。山豆抬头望去，屯子男女老少举着祖传法器围住碑林，他们脖颈都浮现出与山豆同源的蛇鳞印记——原来整个屯子都是陈家血契的活祭品！

常天龙的内丹在火中炸裂，记忆画面最终定格：爹抱着婴儿山豆跪在娘面前，而娘的神袍下伸出的...是碑王的尸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