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73章 血碑吞灵

黄小跑的人皮在碑林上空猎猎作响，肚脐处豁开的血洞里不断喷出黑色鼠毛。山豆攥着红肚兜的手剧烈颤抖——这肚兜内衬绣着的生辰八字，竟与自己后背的守宫砂完全吻合。

\"山主快看！\"灰二爷突然从地缝钻出，鼠爪指着人皮脖颈处的缝合线。那些线头分明是往生录残页折成的纸绳，每根绳上都附着着山豆幼年丢失的一魄。黄小跑的皮囊突然张口，发出的却是娘嘶哑的冷笑：\"豆啊，当年你爹用这鼠仙的皮裹着你妹的魂，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话音未落，碑林深处传来铁链崩断声。九座活人碑同时渗出黑血，碑面浮现出山豆七岁那年失踪的妹妹面容——她穿着与红肚兜配套的绣花裤，脚踝系着截断的捆仙索。

\"哥，我饿。\"女童声音响起刹那，山豆怀里的镇龙匕突然倒转，刀柄处的睚眦雕像睁开猩红竖瞳。灰二爷的尾巴瞬间燃起青色鬼火：\"是碑王真身的噬魂阵！快用...\"

血雾炸开，黄小跑的人皮裹住灰二爷。鼠仙惨叫中现出原形，灰毛下竟藏着张与山豆娘一模一样的脸！活人碑上的女童突然伸手，五指化作碑文锁链缠住山豆腰身：\"当年爹把我封进碑王棺的时候，哥的守宫砂烫得我好疼啊。\"

山豆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如开闸洪水般涌入——七岁那夜根本不是黄皮子叼走妹妹，是爹亲手将哭喊的女童塞进刻满咒文的青铜棺！红肚兜在碑文催动下暴涨，兜面上浮现出完整的换命阵图：中央是妹妹的生魂，八个卦位分别钉着山豆被剥离的七魄与娘的半缕人魂。

\"原来我才是镇碑的活祭！\"山豆嘶吼着撕开上衣，后背守宫砂迸射金光。十八座人皮碑应声炸裂，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真相：黄小跑的人皮是爹用三十年阳寿向灰家换的替身符；娘的双蛇瞳源于碑王血契；而真正的碑王真身...

女童突然发出八十老妪的沙哑笑声，红肚兜化作血蟒缠上山豆脖颈：\"好哥哥，你背上这守宫砂里，可藏着咱爹的弑仙骨啊！\"她天灵盖猛然掀开，涌出的不是脑浆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碑钉——正是当年封镇碑王棺的镇物！

灰二爷在噬魂网中突然暴起，鼠牙咬断三根碑文锁链：\"山主！用弑仙骨刺她膻中穴！\"山豆反握镇龙匕狠扎心口，匕首却像捅进花岗岩般火星四溅。女童的指尖已触及他后背守宫砂，碑王棺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人皮堆里飞出半张焦黑的龙凤堂单。堂单裹住红肚兜刹那，山豆耳畔响起爹的遗言：\"豆，等碑王吞了灰家的魂，就用你的血点燃...\"他猛地咬破舌尖，混着弑仙骨金光的血雾喷在堂单上。

轰隆——

整个碑林地面塌陷，露出下方倒悬的青铜棺群。每具棺材都钉着张仙家皮囊，常天龙的蟒蜕正在最中央棺椁上蠕动。女童发出非人的尖啸，红肚兜上的换命阵突然逆转，八枚卦位同时刺入她周身大穴。

\"原来爹把弑仙骨炼成了阵眼！\"山豆趁机挣脱束缚，镇龙匕蘸着弑仙血划破掌心。当他的血滴在常天龙蟒蜕上时，棺椁中突然伸出只缠绕碑文的鬼手，径直掏向女童心窝。

女童的惨叫陡然变成狂笑。她撕开红肚兜，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青铜碑心：\"哥，你中计了！\"碑心表面浮现出山豆的命纹，十八座炸裂的人皮碑突然重组，将灰二爷与弑仙骨同时吞入碑文。

地面裂缝中涌出腥臭血泉，黄小跑的人皮在血水里重新鼓胀。当它睁开空洞的眼眶时，山豆看见自己七岁的倒影正在瞳孔里刻碑——那碑文开头赫然是《三灾顶香录》最后一章标题：顶香人终成祭品。

灰二爷的残魂突然从碑文射出，鼠爪捏着半枚带血的铜钱：\"山主，往生录第七页...\"话未说完，血泉已将它熔成青烟。山豆发狠扯下后背守宫砂，带血的皮肉拍在青铜棺上，棺盖轰然掀飞——

碑王真身竟是被剥了皮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