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102章 止血症

山豆攥着半截染血的龙凤堂当冲进祠堂时，供桌上的五路仙家牌位正汩汩往外渗黑水。黄小跑叼着焦黑的鼠尾撞开地窖门，尖叫道：\"山主！碑林里的活人碑全裂了！\"

话音未落，屯子西头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嚎。山豆咬破舌尖喷在堂单上，血雾中映出骇人景象——七户人家的门框都在淌血，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凝成碑文形状，碑头赫然刻着\"陈氏止血症\"五个朱砂字。

\"是碑王咒的反噬...\"山豆后背的蛇鳞突然片片倒竖，刺破棉袄扎进神龛缝隙。他摸出怀里的镇龙匕划开掌心，却发现流出的血在半空凝成冰晶，冰晶里封着妹妹残缺的生魂。

黄小跑突然炸毛跃上房梁，灰毛沾满带血的糯米：\"你娘吞了碑王血，现在整个屯子都染上止血症！\"仿佛印证这话，窗外传来指甲刮冰面的\"咯吱\"声，娘佝偻着背倒爬过雪地，十指指甲缝里塞满碑林碎屑。

山豆甩出五雷令劈向冰棺残骸，雷光中浮现血契符文——当年他为救妹妹与常家立契时，竟把止血症的诅咒转嫁给了全屯人！供桌上的胡三太奶神像突然睁眼，两道金光将山豆钉在碑文阵眼：\"逆天改命者，当受剔骨之刑！\"

剧痛中山豆瞥见自己心口的守宫砂正在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碑文状的黑色纹路。他反手将镇龙匕刺入地砖缝隙，地底突然传来常天龙的嘶吼：\"小崽子...用往生录镇住...\"

话未说完，娘已破窗而入。她腐烂的右手里攥着半块活人碑，碑面淌下的血竟与山豆伤口产生共鸣。山豆的瞳孔突然分裂成蛇类竖瞳，后背炸开的蛇鳞如暴雨般射向娘手中的石碑——每片鳞都刻着往生录缺失的蝌蚪文！

\"豆啊，该还债了。\"娘咧开淌着黑血的嘴，活人碑突然爆出七条血绳。山豆被吊到房梁时，看见七户人家的血碑同时升起，碑底连着七根浸透尸油的麻绳——正是当年爹给王寡妇刻镇魂碑用的那捆！

黄小跑突然现出人形童子相，双手结印召来风雪：\"山主，用碑文咒反写往生录！\"山豆闻言咬断舌尖，混着金光的血喷在镇龙匕上。匕首突然化作游龙虚影，裹挟着碑文冲入地底。

整个屯子剧烈震颤，地底传出碑林坍塌的轰鸣。娘手中的活人碑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着的青铜秤——那是陈家祖上用来称量魂魄的镇物！山豆趁机挣脱血绳，抓起秤杆插进自己心口：\"以陈氏三代顶香人之魂，换止血症...\"

咒语未尽，青铜秤突然爆出青光。秤盘两端分别浮现山豆和娘的魂魄，而秤砣竟是妹妹被撕碎的生魂！供桌上的五路仙家牌位同时炸裂，黄小跑被气浪掀翻在地：\"山主！那是换命秤，碰不得！\"

山豆却将秤杆狠狠下压，自己的三盏魂火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娘的躯体突然膨胀成碑王相，腐烂的双手抓向秤砣：\"傻儿子，当年你爹就是用这秤...\"话到一半，她突然发出非人惨叫——常天龙的蟒尾破土而出，将秤砣卷进碑文阵眼！

\"常老爷子！\"山豆呕出带金光的血，看见蟒仙残躯正被碑文吞噬。常天龙的竖瞳却映出诡异笑意：\"该醒了...\"蟒尾突然拍碎青铜秤，秤杆碎片扎进山豆七窍，剧痛中他看见往生录缺失的第七页——上面画着娘跪在碑林前，往自己天灵盖钉棺材钉的画面！

止血症的黑纹已蔓延到脖颈，山豆抓起镇龙匕划开腕脉。黑血喷溅在往生录上，竟补全了所有蝌蚪文！屯子里的血碑同时炸裂，七道生魂从碑底冲天而起，而娘在消散前突然恢复清明：\"豆啊...灶膛第三块砖...\"

风雪骤停时，山豆昏死在崩塌的碑文阵里。他心口的止血症纹路凝结成碑王印，而黄小跑叼着半块龙凤堂单，发现上面新增了一行血字——\"丙申年腊月廿三，陈氏山豆代全屯受剔骨刑，换阳寿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