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30章 断龙碑

山豆的手刚触到碑王印，整座老宅的地基突然塌陷。娘的双蛇瞳孔迸裂出血线，冰棺碎片裹着蝌蚪文凝成锁链，将他与常天龙残躯捆成血茧。往生录悬浮在塌陷的深坑上方，缺失的七页竟化作七座墓碑，碑文赫然刻着陈家七代顶香人的生辰死忌。

\"豆啊...\"娘的声音忽男忽女重叠回响，腐烂的指尖戳向山豆眉心：\"该还债了！\"镇龙匕突然自行飞起，匕身经文如活蛇游动，在山豆后背刻出整篇《地藏渡魂经》。剧痛中他看见太爷爷跪在乱葬岗，将哭嚎的婴儿塞进槐木棺材——那竟是第一代顶香人续命的真相！

黄小跑叼着半截鼠尾撞开地窖暗门，鼠尾上缠着褪色的龙凤堂单：\"山主！西屯井口冒黑浆了，王瘸子家的保家仙全变石头了！\"话音未落，七座墓碑同时喷出血雾，雾中浮现七具青铜悬棺，棺底垂落的麻绳全部系在山豆脚踝。

常天龙残破的内丹突然滚入血茧，绿毛下的蝌蚪纹化作鳞片覆盖山豆全身。他后背的渡魂经发出金光，与往生录产生共鸣的瞬间，深坑底部传来铁链拖拽声——竟是当年爹用来镇井的断龙碑！

\"陈家人听令！\"碑王印爆发刺目红光，山豆不受控地掐起请神诀。屯子四周同时升起四十九盏引魂灯，灯光照出密密麻麻的无字碑林——每块碑下都埋着用陈家血脉喂养的邪祟。娘的双臂突然暴涨，撕开人皮露出布满符咒的蛇身：\"养你十八年，就为今日碑王现世！\"

镇龙匕感应到断龙碑气息，匕尖迸发青芒刺穿血茧。山豆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往生咒，咒文缠绕住七具悬棺。常天龙残躯突然睁开竖瞳，蛇尾卷起山豆撞向断龙碑：\"小崽子，咬破舌尖画开天符！\"

碑面触到山豆鲜血的刹那，浮现出太奶奶分娩的画面——产婆接生的根本不是婴孩，而是块刻满镇魂咒的槐木牌位！往生录哗啦啦翻到末页，空白处渗出黑血，逐渐显现\"陈氏代代以子饲碑\"八字。

\"原来我才是最后一块活人碑...\"山豆癫狂大笑，徒手撕下后背皮肤。带着渡魂经的人皮飘向断龙碑，碑底镇压的万千怨灵发出尖啸。黄小跑突然现出原形，咬断自己尾巴掷向碑林：\"黄家愿以百年道行换山主一线生机！\"

屯子西头传来惊天巨响，王瘸子家的枯井喷出腥臭黑水。山豆的人皮牢牢贴在断龙碑上，经文金光与碑王印红光交织成网。娘化身的巨蛇在光网中翻滚，鳞片间不断掉落刻着生辰八字的槐木牌位。

\"就是现在！\"常天龙残躯炸成绿雾，雾中游出条小蛇钻入山豆右眼。镇龙匕感应到碑王气息，自动飞旋着斩断七根麻绳。悬棺坠地的瞬间，山豆的右眼变成蛇类竖瞳，看清每具棺材里躺着的都是历代顶香人的复制体！

往生录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爹佝偻的背影：\"豆啊...真正的往生录在...\"话未说完，碑林中央裂开深渊，爬出个与山豆容貌相同的血人。那人胸口嵌着半块断龙碑，手中提着娘被剥下的蛇皮。

\"杀了你，我就能顶替因果...\"血人挥动蛇皮抽向山豆，却被突然现身的五路仙家牌位挡住。黄小跑趁机叼起山豆衣领后撤，常天龙的声音在右眼响起：\"用碑王印击碎他心口的断龙碑！\"

山豆咬破舌尖喷出血箭，血珠在空中凝成五雷符。镇龙匕裹挟雷光刺中血人心口，断龙碑碎片迸射的瞬间，整个屯子的无字碑同时炸裂。深渊中伸出无数鬼手抓向山豆，却被突然降下的二十八星宿阵绞碎。

当烟尘散尽时，山豆在碑林废墟中找到半块焦黑的龙凤堂单。黄小跑瘸着腿叼来染血的烟袋锅，锅嘴处隐约可见\"换命契解除\"五字。他抚摸着右眼新增的蛇鳞，听见常天龙最后的叹息：\"往生录在...\"

西屯枯井突然传出婴儿啼哭，那声音与二十年前雪夜的妹妹哭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