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159章 因果秤崩

冰棺炸裂的瞬间，三百块活人碑从地底破土而出。常天龙裹着绿毛的蟒尾卷住山豆脖颈，碑文里渗出的人血凝成铁链，将两人拖向刻着\"陈山豆\"三字的黑玉碑。

\"黄小跑！\"山豆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却凝在半空组成往生咒。灰毛黄皮子从碑林缝隙钻出，叼着的鼠尾鞭竟燃起青色狐火：\"山主，三太奶说这劫得用因果秤...\"话未说完，常天龙突然暴起撕咬自己尾巴，鳞片间游走的蝌蚪文爬满山豆全身。

碑林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声，娘佝偻的身影提着盏幽冥灯走来。灯芯里困着七道残魂——正是当年被爹献祭的七位蟒仙！\"豆啊，该替陈家人还债了。\"她枯槁的手拍在黑玉碑上，三百块活人碑同时映出山豆七窍流血的画面。

山豆胸前的守宫砂突然灼穿皮肉，青色火焰顺着血契纹路烧向常天龙。蟒仙竖瞳迸射金芒，竟张口吞下整片碑林：\"陈家小儿，你以为血契是这么用的？\"吞碑的蟒腹突然隆起人形鼓包，鼓包裂开处伸出没妹腐烂的手。

\"丫丫！\"山豆的镇龙匕脱手飞出，匕尖刺中人手的瞬间，冰棺碎片突然重组为青铜秤。因果秤盘上的铜锈簌簌脱落，露出秤杆上三百个带血的名字——每个都是活人碑对应的生魂！

常天龙的蟒尾突然插入地脉，碑林开始顺时针旋转。山豆被甩到青铜秤前，发现自己的名字正从秤杆末端消失：\"原来我才是最后的祭品...\"他抓起燃烧的鼠尾鞭抽向秤盘，鞭梢卷起的狐火竟点燃了娘手中的幽冥灯。

\"破！\"黄小跑突然现出人形童子相，双手结出五雷印。碑林上空降下紫色闪电，劈中常天龙七寸时却化作锁链——那竟是二十年前爹给蟒仙戴上的困龙枷！山豆后背的蛇鳞突然倒竖，刺破皮肤化作三百枚棺材钉射向幽冥灯。

娘发出夜枭般的尖笑，灯芯里的七蟒残魂破封而出。常天龙趁机挣脱困龙枷，蟒首裂开成八瓣口器，将七道残魂与幽冥灯同时吞入腹中：\"多谢陈家的养龙局...\"它额间生出龙角，鳞片缝隙里不断掉落刻着生辰八字的碎骨。

青铜秤突然倾斜，秤盘上的名字如活虫般蠕动。山豆摸出怀里的半块龙凤堂单按在秤砣上，堂单残角显出血色卦象——乾卦变坎，死局逢生！他反手将镇龙匕刺入自己心口，混着守宫砂的金色血液喷溅在常天龙新生的龙角上。

\"你竟敢...\"常天龙的咆哮震塌半边碑林，龙角沾血处燃起涅盘火。山豆在火焰中看见走马灯：七岁那场大病，爹用困龙枷锁住常天龙元神；十五岁立堂口，娘偷偷在贡酒里掺了生魂符；昨夜黄小跑叼来的鼠尾鞭，分明缠着三太奶褪下的渡劫尾...

碑林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三百块活人碑聚成通天塔。常天龙盘踞塔尖吞吐雷云，每道闪电都劈出个浑身血洞的山豆虚影。黄小跑突然蹿上青铜秤，咬断自己的尾巴尖塞进山豆嘴里：\"快吞！这是三太奶的...\"

山豆喉间滚过腥臭肉块，视线突然穿透常天龙的蟒身——妹妹的残魂正被三百道血丝缠绕，每道血丝都连着活人碑上的名字！他抓住燃烧的因果秤跃向塔顶，秤钩精准勾住常天龙逆鳞：\"一命换三百命，这买卖值了！\"

青铜秤轰然炸裂，常天龙的龙角寸寸折断。山豆随碎片坠落时，看见娘举着招魂幡接住妹妹残魂，幡面上显出血色诏书：\"甲子年七月十五，陈氏女换三百生魂归阴...\"他拼尽最后力气掷出镇龙匕，匕首穿透招魂幡钉入地脉泉眼。

地底传来万鬼哭嚎，泉眼喷出的黑水化作碑林倒影。山豆跌进黄小跑撑开的保命伞时，听见常天龙消散前的诅咒：\"陈家世代为碑奴...\"伞骨突然刺出七根困龙钉，将他右手永久钉成结印状。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碑林废墟时，山豆发现自己右掌的守宫砂变成了龙形烙印。黄小跑叼来半块带血的龙凤堂单，残角显现新的卦象——坤卦生震，东北方三十里外的乱葬岗，三百座新坟正在渗出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