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168章 九重天葬碑

山豆的指尖触到青铜秤盘的瞬间，三百座活人碑轰然开裂。碑中爬出的血尸突然调转方向，撕咬着扑向半空中的黑轿。黄小跑炸毛跃上秤杆，鼠尾燃起幽蓝火焰：\"山主！秤星偏移了！\"

秤盘上的常天龙逆鳞突然倒竖，鳞片映出二十年前的七星潭——当年沉入潭底的七口黑棺竟与活人碑位置重合。黑轿中伸出惨白手掌，指尖缠绕的正是山豆妹妹的生辰锁。秤杆\"咔\"地断裂，山豆后背尚未愈合的蛇鳞突然刺穿皮肉，化作锁链捆住黑轿。

\"陈家小子，你爹当年用九重天葬碑偷寿数...\"黑轿中传出铁片刮骨般的笑声，轿帘掀开露出张布满铜钱的面孔：\"如今这三百活人碑下埋的，可都是你的替身！\"

常天龙的虚影突然从秤盘跃出，蟒尾卷起山豆甩向七星方位。地面裂开七道深渊，每道裂缝都涌出粘稠黑水，水中浮沉着刻有\"陈山豆\"的桃木人偶。黄小跑凄厉尖叫着扑向最近的人偶，利齿刚触到桃木就燃起青烟——那人偶心口插着的，竟是山豆三岁时戴过的长命锁。

\"破！\"山豆咬破舌尖喷出血箭，血珠在空中凝成三百道往生符。黑轿中人却弹指震碎符咒，腐烂的手指穿透虚空掐住他脖颈：\"你每毁一座碑，就有一户人家替你挡灾...\"轿顶突然射出七盏幽冥灯，灯光映出屯子各处惨状——王老歪家的灶台喷涌尸虫、李寡妇的纺车绞断自己手指、村口老槐树淌下血泪...

常天龙突然发出震天嘶吼，秤盘化作巨蟒吞下半数幽冥灯。山豆趁机甩出镇龙匕，刀刃刺入黑轿时却发出金铁交鸣声——轿中人的胸膛上，赫然嵌着当年爹留给妹妹的护心镜！

\"哥...\"血尸群中突然传出稚嫩哭喊。山豆浑身剧震，只见个浑身溃烂的女童尸鬼正攥着半块龙凤堂单，那堂单上的掌堂大教主画像，竟是爹年轻时的模样。女尸鬼脖颈挂着山豆熟悉的银铃铛，随着她抬手动作\"叮当\"作响——正是妹妹满月时他亲手系上的。

常天龙的蟒身突然缠住山豆双腿，将他拖向最深处的裂缝：\"看清楚了！\"裂缝底部矗立着九丈高的青铜碑，碑文记载的赫然是顶香人一脉的秘辛——历代掌堂教主皆用至亲骨血炼化镇物，三百年前陈家先祖为得道，亲手将九个儿女封入活人碑。

黑轿在这时轰然炸裂，轿中人现出真容——竟是本该魂飞魄散的娘！她腐烂的右手捏着块带血的命牌，牌上浮现出山豆与妹妹双魂同体的卦象：\"当年你爹剖出那丫头的魂魄养在你心口，你以为守宫砂真是保命符？\"

山豆的瞳孔骤然收缩，后背蛇鳞锁链尽数崩断。他发狠扯下心口守宫砂，金色血液喷溅在青铜碑上。碑文突然活过来般扭曲重组，显现出爹跪在蟒仙庙立誓的画面：\"愿以陈氏血脉为引，九代顶香人饲碑...\"

黄小跑突然发出垂死哀鸣，鼠身膨胀成牛犊大小。它叼起山豆的断发抛向青铜秤，秤盘燃起血色火焰：\"山主接香！\"火焰中升起三柱手臂粗的冥香，烟气凝成三百把刻满经文的桃木剑。山豆踏着血尸头颅跃至半空，桃木剑阵如暴雨刺向青铜碑。

\"轰——\"

碑身裂开的瞬间，九道天雷劈中山豆天灵盖。他七窍流血坠入裂缝时，瞥见妹妹的尸鬼正在吸食青铜碑碎屑。常天龙残破的内丹突然钻入他眉心，往生录缺失的最后一页在识海展开——九重天葬碑的终极形态，需现任掌堂教主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唤醒地底沉睡的...

地面突然伸出无数白骨手臂，将山豆拖向深渊最深处。最后一刻，他听见黄小跑化作人形嘶喊：\"碑王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