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32章 血碑镇山河

山豆的舌尖血喷在往生录上的瞬间，七座活人碑同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碑中封存的生魂尖啸着涌向天际，却在触到血色月华时化作漫天纸钱。黄小跑叼着半截鼠尾蹿上供桌，鼠尾上缠着的龙凤堂单突然自燃，灰烬里浮出碑王狰狞的笑脸。

\"山主快走！\"常天龙残破的蟒尾卷住山豆腰身，鳞片间渗出的黑血竟与活人碑产生共鸣。娘的双蛇瞳孔骤然分裂成四只，指尖捏着的铜钱\"咔\"地嵌入山豆锁骨：\"该还债了，我儿...\"

剧痛中山豆瞥见铜钱上刻着的\"崇祯通宝\"，猛然想起往生录里那句谶语——\"甲申血债，七世难偿\"。他后背的蛇鳞疯狂生长，刺破皮肉扎进活人碑裂缝，碑文竟流淌出粘稠的尸油！

\"原来陈家祖上是闯王的掘墓人！\"山豆嘶吼着扯断铜钱红绳，守宫砂迸发的金光将娘逼退三步。供桌上的胡三太奶神像突然淌下血泪，冰棺碎片中飞出三百六十五枚棺材钉，每枚钉头都刻着\"陈\"字生辰。

黄小跑化作童子模样掐诀念咒，屯子里的狗集体发出哭嚎。活人碑阵中央裂开深渊，爬出浑身缠满符纸的碑王真身——那竟是山豆爷爷年轻时的模样！碑王手中的招魂幡扫过之处，土地瞬间龟裂成百具棺材的形状。

\"当年你用镇龙匕刺我灵台，今日该父债子偿了！\"碑王的獠牙暴涨三尺，山豆胸前的守宫砂突然剧痛，往生录自动翻到\"换命\"页，泛黄的纸页上渗出妹妹的生辰八字。

常天龙的残魂突然从地底钻出，绿毛裹挟着蝌蚪文缠住碑王双腿：\"陈老鬼！你为炼活人碑弑杀亲子，如今连重孙都不放过？\"山豆闻言如遭雷击，冰棺里妹妹的泥塑竟发出咯咯笑声，裂缝中伸出青灰色的婴儿手臂。

娘突然撕开人皮，露出底下布满尸斑的真身——那是山豆太奶奶的炼尸！她腐烂的指尖戳进自己眼眶，抠出两枚刻着八卦的青铜镜：\"甲申年欠的龙脉债，今日该用陈家最后一条血脉来填！\"

山豆的镇龙匕突然脱手飞出，匕身经文游动如活蛇。碑王趁机挥动招魂幡，七座活人碑拔地而起，碑底根系竟缠绕着无数具小型青铜棺。常天龙发出绝望嘶吼：\"快毁长生位！那是...\"

话音未落，山豆已被青铜棺中伸出的骨手拽入地底。腐臭的棺液灌进口鼻，他在濒死时看见棺盖内壁的刻痕——\"崇祯十七年，陈四海弑兄夺运\"。无数代陈家人残缺的生魂在棺中哀嚎，每一具尸骨的眉心都钉着镇龙匕的仿制品。

\"原来我们陈家...才是最大的因果孽障...\"山豆的守宫砂突然爆裂，金色血液与棺液混合成沸腾的符咒。地表传来碑王凄厉的惨叫，活人碑阵开始剧烈摇晃——常天龙竟自爆内丹炸碎了阵眼！

山豆趁乱爬出棺椁，手中的镇龙匕感应到先祖罪孽自动震颤。碑王被反噬得半边身子化作白骨，仍疯狂大笑：\"陈家的报应还没完！你可知当年那场献祭...\"话未说完，娘化作的炼尸突然扑来，一口咬断碑王的脖颈。

漫天纸钱突然无火自燃，灰烬中浮现出胡三太奶的法相。山豆的瞳孔变成竖瞳，后背蛇鳞尽数脱落，在虚空凝结成崭新的龙凤堂单——\"奉天承运，万仙共鉴，今有顶香人陈山豆，愿以魂飞魄散为代价...\"

\"不可！\"常天龙残存的头颅突然咬住山豆手腕，蟒牙刺破血管：\"往生录最后一页...在...\"它的眼珠突然爆开，迸出的黑血在空中写就八字谶言——\"活人成碑，山河永镇\"。

山豆的镇龙匕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丹田，喷涌的真阳血染红了整片土地。七座活人碑轰然倒塌，碑底涌出的却不是怨灵，而是三百年前被陈家先祖害死的万千生魂。他们化作金色流光注入冰棺，妹妹的泥塑终于彻底碎裂，露出一枚刻着\"赦\"字的青铜虎符。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雾时，山豆跪在遍地狼藉中，手中的镇龙匕正缓缓化作飞灰。黄小跑叼着半块龙凤堂单蹭他手背，堂单上浮现出全新的名讳——首位便是\"碑王陈四海\"，而压堂教主的位置...赫然写着山豆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