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香录 第52章 血池问卦

山豆的舌尖血滴在龙凤堂单上时，七十二盏人皮灯笼突然从地底浮出。灯笼表面凸起的面孔全是屯子里失踪的顶香人，他们大张着嘴发出无声嘶吼，每声都震得山豆后背蛇鳞倒竖。

\"灰家太爷到——\"黄小跑突然炸成血雾，雾中走出个驼背老头。他手中的烟袋锅冒着靛蓝色鬼火，照出娘脸上蠕动的双蛇纹：\"常家老长虫的逆鳞也敢动？\"烟灰弹在山豆脚边，竟化作无数灰毛老鼠啃噬血池里的蝌蚪文。

娘的双瞳突然分裂成四颗蛇目，冰棺碎片在她掌心凝成八卦罗盘：\"灰老三，当年你偷换陈家续命香的事，当老娘忘了？\"罗盘指针疯转，灰老太爷的胡子瞬间燃起绿火，鼠群惨叫着化为焦炭。

山豆趁机咬破中指在镇龙匕上画出血符，匕首突然发出龙吟。往生录残页从灶膛飞出贴满四面墙，每张纸都浮现妹妹被活埋的画面——那口薄棺底下竟压着灰家堂单！

\"哥...\"血池里突然伸出只白骨手，指尖挂着山豆满月时戴的长命锁。妹妹的生魂被蝌蚪文缠成茧状，茧壳缝隙里渗出黑色香灰：\"爹用我的命换了灰家三十年阳寿...\"

灰老太爷的烟袋锅猛地捅穿山豆肩胛骨：\"陈小子，你以为常天龙真把内丹喂了你？\"剧痛中山豆看见自己吐出的血珠里裹着半片蛇蜕——那根本不是蟒仙内丹，而是常天龙被活剥时留下的怨皮！

娘突然发出男人般的浑厚笑声，双蛇纹爬满全身形成锁子甲。她一脚踏碎八卦罗盘，屯子七户人家的房梁同时倒塌，露出里面埋着的青铜卦签：\"灰老三，该让这些小辈见识真正的《三灾顶香录》了...\"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七十二盏人皮灯笼汇聚成血色漩涡。山豆手中的镇龙匕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天灵盖，妹妹的生魂茧猛地炸开，迸发的金光中浮现出爹佝偻着背刻碑的身影——每块墓碑都写着山豆的生辰八字！

\"一卦定生死！\"灰老太爷的烟袋锅插入地缝，整个陈家老宅开始下沉。娘的四颗蛇目流出脓血，青铜卦签穿透屋脊组成巨型卦盘：\"乾为天，坤为地，震为——\"

\"震你姥姥！\"常天龙的残魂突然从山豆脊椎里钻出，逆鳞化作钢刀劈向卦盘。灰老太爷趁机吐出本命妖丹，妖丹里困着三百黄皮子生魂：\"陈小子，用镇龙匕插你娘膻中穴！\"

山豆的瞳孔突然变成蛇类竖瞳，后背蛇鳞片片飞起结成铠甲。当他持匕冲向娘亲时，往生录残页上的妹妹突然睁眼：\"哥！灶膛下是换命契...\"话音未落，血色旋涡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缠住山豆四肢。

娘亲的蛇纹锁子甲寸寸崩裂，露出底下布满卦象的焦黑皮肤。她抓住山豆握匕的手刺入自己心窝，喷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当年爹跪求灰家时的画面：\"豆啊...娘对不住你...\"

灰老太爷的妖丹突然爆裂，三百黄皮子生魂钻入卦盘裂缝。常天龙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逆鳞刀裹着山豆撞破屋顶。月光下，整个屯子已变成巨大的活人卦盘，每处院落都亮起血色爻象。

山豆跌落在屯口老槐树上时，怀里的龙凤堂单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妹妹七窍流血的脸：\"快走！卦盘要收了...\"槐树根须猛然缠住他脚踝往地底拖，地下传来万马奔腾般的闷响——七十二盏人皮灯笼正汇聚成碑王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