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从花生手里夺过空篮子,头一昂挑起了眉,美目秋波流转,志在必得地道:“我偏就不信了,他捡得柿子,别人捡不得。”
大王保父何曾见自家弟弟这般争强好胜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小王保父快步出了门。
“这些日子发什么疯?不是对墙傻笑就是对镜子傻笑,这会倒是因小事就发起了脾气,唉……”大王保父一拍腿,让花生跟上去。
这边周茉正剪着柿子,就听小王保父的声音在树下响起:“茉姑娘,剪柿子呢,可否给我一些?”
小王保父说完,就见周茉望向他。
他赶紧顺了顺耳边的碎发,想到周茉爱极了他的身子,又微微吸着气,收紧了腰腹,让自己看上去更窈窕一点。
周茉道:“好啊,你接着,小心别砸到。”
接下来,周茉专给小王保父一个人剪柿子。
花生看了上前帮忙,看着很快装满的篮子,她想再拿一个篮子。
但一看周边气呼呼的小厮们,他不舍地停了手。
“好了,够了,谢谢茉姑娘,给其他人也留一些吧。”花生施舍地看了一眼周边小厮。
小王保父这才收手,跟着花生一起回了长福院。
大王保父一看满满一篮子大柿子,吃惊道:“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摘了这么多?”
花生笑道:“多亏了小王保父,他跟茉姑娘要,茉姑娘就专给他摘了一篮。”
小王保父得意地一笑,拍拍手从大王保父这里拿了一堆布料回了朱芳院。
他打算给周茉做些衣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冻着。
几个小厮一起帮着裁剪,很快一身女式长衣裁了出来,接下来就是缝合和细节装饰。
宋扬来到小王保父房间,就见小王保父用心裁出的衣服,好似并不是自己的尺寸。
再一看,是女款,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保父,天色不早了,我饿了,我们用饭吧?”宋扬企图转移小王保父的注意力,让他看看自己。
谁知,小王保父一心扑在手里的针线上,头也不抬地道:“你先吃,我不饿。”
这冷淡的语气,像刀扎在心上一样,让宋扬一时无法接受。
曾几何时,一出生就被抛下的他,在小王保父的无私关怀里长到三岁,没有小王保父,他早就死了。
后来正君和娘回来,常常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再后来爷爷护住了他,他在爷爷的庇护下,跟小王保父一起得以安稳地过日子。
直到十岁那年,三弟的身份被揭穿,爷爷活活气死,他跟小王保父再没了保护伞。
后来他学乖了,知道怎么讨好正君,让自己和小王保父过得好一些。
爷爷的死,已经让他体验过一次别离的痛。
他绝不允许小王保父抛开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朱芳院里。
第二天,宋扬拿出了爷爷送给他的一套首饰,戴在身上。
每次他想爷爷了就戴着它,小王保父一看,就会同意他无理的请求。
果然,小王保父看到了宋扬金镶玉的项链和手镯还有戒指。
他停下手里的针线,眼中闪着温柔的光,轻声问道:“怎么想了?是不是不开心?”
宋扬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幽幽道:“想去大静安寺静修一段时间,那里有爷爷住过的地方,我想他了。”
小王保父凝眉,问:“你一定要去吗?”
宋扬一口气堵在心里,难受极了。
往常自己一这样说,小王保父会毫不犹豫地搂过他,马上让人准备行囊,第二天就能出发。
但这一次,他居然大反常态,分明是不想去。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不开心吗?
宋扬压下心中的失落和不满,再一次问道:“保父,我们太久没去大静安寺了,我都快忘了爷爷的样子。”
小王保父低着头,眼中满是挣扎的神色,他抿着嘴,看宋扬一眼又看看手里的衣服,来回扫视。
最后,小王保父像是下了决心,安静地坐定。
他微笑地看着宋扬,眼中一如既往的慈爱。
“保父现在年纪大了,有些吃不消长途跋涉,再说马上天气就冷了,要不……这次你自己去吧?好不好?”
小王保父问得小心翼翼,他怕伤了宋扬的心,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他打商量。
宋扬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却说不出话来。
他太失望了,保父居然为了那个女子找理由诓骗自己。
保父他就是想跟那个卑贱的婢女鬼混而已,他就是喜欢被那个女子玩弄,不然为什么不跟自己去大静安寺……
这一刻,宋扬对保父失望极了,他发现保父就是个蠢货,是个为情所迷的贱-人。
自己当作父亲一样爱戴的保父,竟然是这么一个沉迷于**,屈服于本能的肤浅之辈,宋扬恨意滔天。
但他将怒气全压在心里,转过头,不让小王保父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低声道:“你不去便罢了,我放心不下保父,此次便不去了。”
说完他轻笑着上楼。
小王保父以为说服了他,便安了心,继续做衣服。
宋扬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一把将手镯扯下,猛力地砸在床上。
又伸出如玉的手,一把将锦被撕裂。
锦被的线刮断了他长长的指甲,鲜血将上好的锦被染红。
他全然不顾,像发怒的恶魔,将锦被咬进嘴里,猛力撕扯。
许久之后他筋疲力尽倒在破烂沾血的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眼中的幽光忽明忽灭。
第二天,宋扬将自己打扮得美若天仙,来到正君屋里,算好时间,揭开正君的面纱。
看到那大片结痂的脸和长短不一的头发,发出尖锐爆鸣,“父亲,你好吓人,好丑啊——”
说着,他丢下一面镜子,离床远远地站定。
这时来到西内院看正君的宋夫人加快了脚步,她脸上是骇人的杀意。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正君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宋夫人进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宋扬脸上,然后扑上去看正君。
宋扬被勒令去大静安寺为正君祈福,没有说让什么时候回,宋夫人似乎没打算让他回来,让他的小厮和保父都去。
宋扬边哭边认错,求原谅,但宋夫人铁了心地要赶他走,管家只好让人把他拉回去。
小王保父听到这个消息如晴空霹雳,他刚跟周茉好上,两人刚好处在感情的升温期,怎么愿意分开。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再回来说不定枣儿都给周茉生孩子了,到时候他还争个屁。
最要命的是,他年纪不小了,这宝贵的青春年华,所剩不多,怎么能在大静安寺那山里蹉跎?
他还想勾得周茉对他不能自拨,好让周茉娶了他,趁着还能生孩子,给周茉生个大胖女娃呢。
这一走,他以后回来就什么也不是了,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