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法则 第74章 死巷轮回

“50％了！就差最后一步了！”瑞金丝脸上已经浮现出大仇得报的笑容：“准备变成烟花爆炸吧！”

两把银白剑刃擦动，崩出耀眼火花，点燃现场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惧，雷凡依旧若无其事地嬉笑，轻快地踏出一步。

“停手！”两边有人不约而同地喊道。

“狂狮，盖克退后！”莱尼命令式地口吻道，“瑞金丝停止入侵！”

盖克侧目瞥向莱尼，收回切割机，回归正常状态，退至瑞金丝身后，而狂狮却是错愕看向他：“金尚恩被他杀了，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你现在要停手？”

“金尚恩死了，复仇就没有任何意义。”莱尼站至狂狮身前，“不要让这种没有意义的杀戮继续下去，如果再这么搞，你就要做好更多人为你的鲁莽而死亡的准备，包括瑞金丝。”

后面几个字被刻意加重语气，莱尼挑眉看着他，似乎在提醒狂狮要保持清醒。

纵使心中万千愤怒，在听到瑞金丝三字之后，又如洪水淹没，他看了一眼金尚恩，低声说了一句抱歉，释放出热浪融化爪中黑金，再次变为乳白色，并退至瑞金丝身旁。

“莱……”

瑞金丝还想要出声，莱尼便猛的回头，眼中闪烁着凶光：“闭嘴，今夜的任务我是上帝，如果不想死就听我指挥！”

对方凶恶的样子仿佛已不是队友，而是敌人，瑞金丝还想要辩解，但狂狮却将她揽在身后：“瑞，金尚恩的死是因为他自己的轻敌，家族的人会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如果我们执意复仇，我们之间就会有更多人因此受伤。”

“看来还是有人能够保持清醒的。”莱尼附和了一句。

“大狗，你和莱尼两个人都是混蛋。”瑞金丝怒骂，瞳孔不甘地恢复正常，在狂狮身上轻踢一脚便转身去墙壁用淋浴冲洗身上血污。

“看来还是能保持清醒。”莱尼不爽地抱怨了一句。

“我就一句话。”狂狮忽然死盯着莱尼：“再敢用那种语气对她说话，你也得死，谁都留不住你！”

说完，狂狮便跟着过去用厚实的身体挡住了瑞金丝雪白的玉体。

“啊？这就结束了？你们别走啊，不为这个长臂猿报仇了吗？喂，小狗，你的动物园伙伴还在这呢。”雷凡朝着他们大声招呼，又回头问艾泽：“泽小弟，为什么要停手？我可以把他们全杀了啊。”

“凡哥，他们已经说停战了，说明已经向您投降了，如果你现在放过他们，才可以展现出您的大人大量啊。”艾泽一边恭维，一边搂住他的脖子尽力往另一边的淋浴拉去。

“嗯。”雷凡思考片刻，这番恭维确实很管用，他笑道：“泽小弟，我没有骗你吧，只要我保护你，你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说着，他又忽然拉下脸，郁闷道：“但是泽小弟，我还没有玩尽兴呢，那个蠢猴太弱了。”

“放心吧，凡哥。”艾泽站在一块金属板，头上热水随之流下，这股温暖终于让他疲惫的身心彻底放松。

面对墙壁，双手撑着脑袋，苦笑着吐出几字：“待会会有一场更大的考验，更大的战斗。”

……

密闭的浴室很快就在水蒸气的弥漫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是彼此的敌人，暗藏杀机，弱小的待寻者心中瑟瑟发抖，温暖的水流洗涤了血污与勇气，面对迷雾所带来的未知恐惧，害怕再次占据高地。

热水稀里哗啦地流着，每滴水珠落地的微爆声牵引着心脏颤动，在模糊的缭绕云雾中，似有瘆人的血肉组织刺痛双眼，可明明眼前只是一片白烟，唯有脚边流过血液是真实的。

中间的地板被特意地加高，大片大片的浓稠血液流向四周，浓重的血腥味肆意涌上鼻尖。

他们靠在墙壁，尽量不让自己看到脚下的地狱，不知为何，脑海中冒出了那堆血肉临死前的惨叫与他们临死前的眼神！直彻心扉。

热水不断从头顶淋下，可却怎么也没办法将这恐怖的画面洗去，像烙印般挥之不去，金尚恩七零八碎的尸体像是在模糊中窥探着他们，伺机而动。

终于，有人哭了，承受不住如此高压，随之塌陷，抽泣声断断续续，像是极力强忍却又如泄闸洪水无可抵挡。

雷凡听之，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妈妈，妈妈！呜呜呜……蠢蛋快点哭吧，把身体里的水哭干了，等一会就不会尿裤子咯。”

嘲讽的声音朝云雾冲去，回荡而来的是更大的哭声，直至那边有人不耐烦地怒骂：“他妈的，别哭了！”

抽泣声戛然而止，雷凡刚想继续煽风点火，见此情景也只好丧下脸：“没意思。”嘟囔几句，他便努力搓洗自己身上的血污，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人畜无害。

肮脏的血水溅在艾泽身上，他厌恶洗去，侧目瞥了雷凡一眼，眼中不安与敌意交替，片刻，他长叹两声，对着墙壁重重地磕了两下，目眩神迷的大脑在疼痛感中终于是清醒了几分。

“为什么那个家伙一离开，那些人就宣告停手？雷凡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他们比我清楚，没有理由就此停手，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一伙的，目标是我，可他们究竟是哪方人？上城人？不可能，他们想要杀我不需要这么费尽心思，宋天玄，只能是因为他。”

艾泽忽然若有所思：“宋天玄是天赏会前列的强者，他推荐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只要我能在今晚活下来，对于天赏会和宋天玄都能获得好处，自然会惹的别人眼红。”

“天赏会入选竞争激烈，内部竞争自然也不会简单，如果有人想要比得过宋天玄，杀掉我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而死巷盘根错乱，地下水系发达，怎么可能会让天赏会一家独大，当一根根系吸收了过量的水源，定会遭到其他根系的绞杀，而现在，我可能就是这场争夺水源的消耗品。”

“咳咳……”沸腾的水汽附着在肺叶里，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不适，但这也让艾泽清醒许多：“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活过今夜后，他们就不敢再动我了，可要是第二种可能，他们在外面肯定也会千方百计弄死我，难办啊。”

他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要是早知道会经历这么多事，就应该把那神谕人绑了勒索点钱财，这样就不需要来这里了，可惜没有早知道。”

热水稀里哗啦的流着，带着血污，一刻不停地流逝，与待寻者的生命一样平淡逝去，不为人所记。

众人离开压力板，水流随之停止，烟雾也不知顺哪处通风口逃逸，只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残肢断臂，脏器黑血，地狱绘图冲击眼角膜，震荡脑神经，刚刚吃下的美味蛋糕在胃里翻江倒海，似要破肚而出，弱小者咽下口中酸水，混合着丝丝血腥，祈祷着待会不会再出现像刚才那般震天撼地的战斗。

“呕呕……”场上有人抑制不住恶心，扶住墙壁呕吐起来，正是艾泽，他虚弱地扶在墙壁上，止不住的呕吐，蛋糕带着胃酸如泄洪般流出。

“喂，泽小弟，你怎么回事啊？”雷凡俯下身轻拍他的背，又抬头看向那堆血肉，随后恍然大悟，“我懂了，泽小弟，你是个食人魔，看到那堆美食忍不住流口水了，可是……”

他打量着那堆血肉模糊的尸体，眯着眼左扫扫右望望，似乎在努力让自己接受这是一堆美食，但最后还是放弃，摊着手说：“我也不知道这堆食物究竟有多美味，但也不至于流这么多口水吧。”

雷凡看着地上那滩不可名状的黄色黏液，捂着脸摇头，无奈地说：“这小弟也太给我丢脸了。”

众人神情极度紧张，衬衫被打湿，不知是温热的洗澡水，还是因惊怕而流下的冷汗。

没有感觉了，是因为恐惧吗？或许吧，连艾泽这种以死铺路，势不可挡的强者都反胃到吐，足以见得这场战争究竟是多么空前绝后的惨烈。

可又如何呢？他们是身份卑微的死巷人，没有背景，没有财力，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贫瘠之地只不过是供人攀登的垫脚石，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避免自己成为那块垫脚石，因此偷袭敌人，出卖兄弟，背叛老大成为了死巷的主色调。

靠着这些活下来的弱者，他们会啃食其他更弱之人的血肉，磨碎他们的骨头，让自己变得更加强，杀掉旧时代的残党，迎接新的烈阳。

这是属于死巷的生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