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法则 第148章 上帝

完成惩罚后，刚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瘦猴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夸耀艾泽厉害，但艾泽却根本不搭理他，一早上的工作早已让他饿的前胸贴后背，同时还要在脑中思索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处理陈猛。

午饭仅是一大碗发黄的糙米饭加上一大块肥肉和几片白菜，无油无味，艾泽先小吃一口，确定没有异味后，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陈猛四人也在这个食堂吃，不过他们的饭菜却不一样，卤鸡腿，焖牛肉，甚至连饭都是晶莹剔透的。周边人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唯有离艾泽不远处的一个青年不停地低骂。

艾泽瞥了他两眼，摇摇头，又继续吃饭。

饭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他们就必须得投身于下午的工作。

出于人性化考虑，下午的工作不再是踩单车，而是改成了组装枪支。虽然现在早已有自动组装枪械的流水线，不过还是因为耗能问题，一般只有高端赛博体才能采用自动化生产，而拼装枪支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只能沦为人工。

这也是为什么天使城哪怕科技到达现在这个水平却仍然拥有一大批以工人为劳动力的传统流水线工厂，自从核能被法则下令停止使用之后，电力供应急剧下降。

下午的话需要一直干到六点半开饭，中途没有任何休息时间，好在这种话并不会太累。

吃完晚饭，晚上的时间就比较空闲了，在澡房洗完澡就可以回牢房休息。

艾泽回牢房时留了个心眼，双眼不停在其余牢房游走，不过并没有看到陈猛的身影，但这家伙既然与典狱长有关系，肯定不会和普通犯人一样受苦，艾泽估计他现在应该在某间豪华VIp套房内享受着红酒牛排、美女按摩。

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惹上黑暗义警？

艾泽背靠床板，大脑思绪翻飞，进入天使城后，结识的关系一切都像是梦一样不切实际：副市长、黑暗义警，这些人物就仿佛是被设定好的一样靠近自己，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就仿佛他其实正身处于一个庞大的计划里，而刚好他就是这个计划的主角。

瘦猴的床位刚好分在了艾泽旁边，从中午到晚上他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哪怕艾泽从未搭理他。

“泽哥，你今天太帅了，简直就是周处除三害啊，当然，我不是说你是害啊，这是一个成语，是指那三个畜生。那三个畜生专门就搞你们这种白白净净，看着就好欺负的人，谁能想到我泽哥是魔王下凡，神王降世……”

“新来的，叫艾泽是吧？”一个不客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艾泽睁眼，发现叫自己的是今天在食堂里对陈猛意见不小的那个青年，约二十五六，或许是因为长期关在监狱，没怎么接触太阳的原因，他有一张白皙的娃娃脸。

现在这张娃娃脸上带着敌意，他手持一把十厘米的水果刀，面无表情。这家伙是他的舍友。

“怎么了？”艾泽说话时，往左右看了看，竟发现整个牢房的人都在打量着他俩。

艾泽一愣，微微把腿后缩，为自己留足反抗空间。

“你今天很厉害啊，一打三，居然一点伤都没受。”青年用手指轻抚刀尖，“没想过他们日后报复？”

“那场面了，还能想啥日后啊？”艾泽耸耸肩。

“那也是，不过现在要想了，在监狱这种地方，你敢这么吊，会有人想来找你麻烦的。”青年说着，“我叫彭飞，你叫我一声飞哥，出事了报我名字，没人敢动你。”

这青年拿把刀，只是跟雷凡一样为了收小弟？……艾泽一愣，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发展方向。

“他是我们牢房的大哥，会收每个新人做小弟。”瘦猴在一旁低声解释，“你别怕他，不同意的话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虽然有时候他的名号确实挺好用。”

“我告诉你啊！我泽哥——”瘦猴刚准备吹牛逼，艾泽反手就按住了他的嘴。

“飞哥！”艾泽毕恭毕敬地喊道。

“嗯，听瘦猴说，你是酒驾飙车进来的，判了十四天，老实点待着，这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努力改造出去，少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要是跟这个瘦猴学坏，你可就一辈子出不去了。”彭飞眼神中流露出哀伤，像是一颗失去了光泽的黑曜石，他苦笑了两声，不再说啥，回到了自己的床。

艾泽默默听着，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情感，像是后悔，又像是屈从，不过艾泽并不打算与其有过多接触，与这些人交流除了会惹上麻烦外，难以对他有任何帮助。

……

正如彭飞所说，里面的日子的确不好受，接下来的四天像是坠入了莫比乌斯环般无限循环，每天难吃的饭菜，从早到晚的工作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还好艾泽对于心性的修炼已到心如止水的地步。

在此艾泽也了解到一件事，目前死巷的监狱已经全部私有化，执法署会通过拍卖把每个街区的监狱建筑权给当地有实力的巷民，据说最后成交的价格都是天文数字。不仅如此，监狱方每年还需要支付一笔名为监狱安全护理费的钱给执法署，数额不小。

如此大手笔的投入无异于是表明了这些不需要支付工资的免费劳动力身上有多少利润可以榨取，不过艾泽对此也无太多看法，能进监狱的，实属没必要让人同情。

……

要不要直接杀了他？

艾泽坐在放风区的板凳上，杀意渐起。

进入监狱已经四天，可如何杀掉陈猛却仍是毫无头绪。一天能见到陈猛的只有两个地方，一是食堂，第二个就是室外的放风区，可这两个地方算是监狱安保最森严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下手时机。

可如果无功而返，搞不好那黑警就不会再给好脸，说不定下次就不会只用一个十四天的酒驾把他弄来，可能是杀人，也可能是放火，反正刑期不会短，可现在血拳酒吧的地基尚未打牢，与手下的关系也是一碰即散，如果他不能快点回去主持大局，很可能又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沉思中，忽然有句轻飘飘的话进入了他的耳朵。

“你要杀了陈猛对吧？”

艾泽猛的一惊，瞳孔不由放大。

谁的人？陈猛的人？狱方的人？难不成是叶文胜的人？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肯定是越少人越好，怎么可能还会派第二个人？

艾泽仅想了两秒，神色再次恢复平静，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眼前并没有人，扫了扫，左手边有一瘦小的背影向着无人的围墙角落缓缓走去，那话似乎就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艾泽看了两眼，不像是他的舍友，又回头看去，陈猛的四人众正悠闲的晒着太阳，无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不是他们的人？……艾泽心中生疑，他并不打算躲，如果真被他们发现，那终究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毕竟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轻吸两口气后，艾泽起身跟去。

男人转过身，他身高不高，约只有一米七，身上没什么肉，戴着一副眼镜，浑身透着文艺书生的气息。

艾泽猜，那副眼镜也许是什么武器。毕竟现在是人均白瞳的时代，而白瞳可以放大或缩小眼前的景象，根本不存在近视的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艾泽双目平常，透着冰冷，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让对方一直掌握主动权。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男人微笑着打破死寂，“第一，在我进来之前，死巷二手车的最低价格在7200，而醉驾的保释金在3000，所以你既然开的起车，自然也付得起保释金，但不排除你是某个大富贵人家中的败家儿子，你那有钱的老爸对你的行为太失望，想让你在监狱里面受点教训，当然，你那有钱老爸应该不会认为这个教训里面包含着人妖服务。”

他笑着扶正眼镜，又接着说：“第二，在公共澡房时我看过你洗澡，你身上有很多伤痕，甚至还看得出枪伤，而且你身上的肌肉匀称紧实，而你说，一个普通人能通过健身房获得这样的身材和伤痕吗？加上你随手干翻那三个**，我就知道你是有目的进来的。”

“第三，你每天吃饭和放风时都会扫陈猛几眼，虽然你也会看别人，但你看别人的眼神与看陈猛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而且你总是刻意想要隐藏自己的目光，却反倒是显得可疑。”

说着，他声音一沉，“第四，以上都只是我的猜测，但当你跟来之后，猜测就被证实了。”

艾泽默默听完，不言不语，表面风平浪静，但内心狂汗，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此谨慎，每日行事低调，就连洗澡时都要找最少人的时候，可却依旧被人盯上，而他甚至没有察觉，不过转念一想，那瘦猴嘴巴这么大，自然是在这件事上透出自己不少信息。

思索三秒，艾泽顿时明白了对方是何方神圣：“上帝是吧？”

“叫我郑松智就行。”男人算是肯定了这个问题。

“既然你选择和我说，那你肯定有你的要求。”艾泽很明白这家伙在想什么，也不想过多废话，以免又被对方套出信息，“你要什么？”

“你误会了。”郑松智摆摆手，玩味地说，“这不是勒索，而是场交易。”

“交易？”

“对，如果我猜得没错，杀陈猛不是你的意思，而是你背后的人，不然你不会这么潦草的进来，而且你背后的人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哪怕一命换一命他们也不在乎，从你眼神来看，你似乎也准备顺从，他们是拿什么威胁你了？家人？金钱？……”郑松智挑眉看着艾泽，可从对方深邃的眼神中，他什么也看不出。

“直接说交易。”艾泽淡淡说。

“我帮你出计划杀了陈猛，事成之后，你把我赎出去。”郑松智微笑道，“七万，不多吧？”

艾泽眼神一变，并未着急同意，试探性地问：“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势在必得？”

“不，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但我能保证一点，无论这个计划成功与否，都不会牵扯到你身上。”郑松智胸有成竹，“咋样，同意吗？”

“说吧，我先听听看。”

郑松智凑在艾泽耳边轻声呢喃，用了五分钟把计划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注意事项都交代清楚。

“这个计划是从我的猜想被证实开始策划的，大约只用了三分钟，所以有些简陋，不过在这种地方，我想这应该就是最好的方法了。”郑松智话虽低调，但语气却透着骄傲。

艾泽听完这个计划后，虽表面波澜不惊，但内心第一次感受到了上帝的恐怖。

正如郑松智所说，这计划确实简陋，甚至有些幻想成分，但仔细推敲却又都在合理范围之中，而最让艾泽震惊的是这个计划动用了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条件，甚至包括艾泽背后的人，也就是叶文胜。

“话说，那个彭飞犯了什么事？”艾泽问，虽然是舍友，但艾泽对他几乎是零了解，就连待的最久的瘦猴也只知道零星半点，彭飞对于他所犯的事情一直很忌讳，闭口不谈。

“你在乎这个？”郑松智忽然有些紧张。

艾泽不说话，算是默认。

“抢劫杀人，无期。”郑松智有些不耐烦，“你还想问什么？”

“还有一件事，按理说计划就算失败，出事的也应该是先行者，为啥你一个上帝会进来？难不成这也是你的计划？”艾泽疑惑。

话题被引到这个上，郑松智轻吸两口气，冷笑两声，意味深长地说：“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但一个聪明的上帝是能够推演出所有变化的，而唯一无法推演的只有人心，人心是计划中唯一的不确定性变量，不说了，放风时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