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门 第104章 对攻

西楚军好象也看出了这个奥妙所在，他们的中路也同样向前突出，准备接战。按西楚军的想法，既然你布置成这个阵势，我也这样布置，阵势的威力相互抵消，剩下的就是谁的士兵更有力了。而西楚军在这方面是占优势的。

问题是，他们碰到的是汉军的左三队，而左三队的指挥官现在是韩信。

“排弓列阵！”韩信见西楚军开始向前运动，当既下令。

弓箭手们立刻上前排成三排，第一排半跪，第二排直立，两排持弓向前，第三排直立，持弓半向天。

西楚军的骑兵开始接近。轰隆轰隆的蹄声震的人心直颤。

滚滚烟尘中，西楚军的马队若隐若现，马与马间连一人的空隙都没有，虽然相距如此之小，却无一相撞，而且队列十分严整，侧面看去几乎就是一条直线，如同一道击向岸边的波浪一样，其纪律与素质让人惊叹。

陈平突然一把抓住韩信的手，从马上探过身体，在韩信耳边说道：“是铁甲马！”

韩信一惊，凝目细看，只见西楚军骑兵个个身穿重甲，从头到脚都覆盖着厚厚的铁甲，那些马连马的大腿上都盖着重甲。果然是铁甲马队！

韩信的心开始狂跳。

铁甲马队一向不轻易出战，是做为西楚军的精锐的，现在居然一上来就是铁甲马队，足见西楚军对此战的重视，也足见西楚军一击必胜的决心！这些重甲部队可不是普通弓箭能挡得住的，得换另外的办法才行！

“陈都统，你马上去办这件事！”韩信立刻向陈平下了一个命令。

“得令！”陈平领命。

“要快！我们会尽量死撑的！”韩信嘱咐。

“明白！”陈平当然明白，如果他不尽快的话，这一战即使不输，也要损失惨重。

“放箭！”眼见西楚军接近，虽然明知弓箭效果不大，也只能放箭。

箭如雨下，弓箭持续不绝的射在铁甲骑兵的身上，敲的铁甲当当作响，却少有能伤害到西楚军骑兵者。

“弓箭手后退，长枪队上前！”眼见弓箭无效，韩信只能用长枪来肉搏西楚军的铁甲马了。

铁甲骑兵越来越近。韩信的神色越来越严峻。

以长枪对付重甲骑兵，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但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也看到了那些长枪兵紧张得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但他不能退，只能以命搏命了！

蹄声如雷，西楚军已经十分的近了，甚至可能清楚的看到他们身上的甲叶随着马匹的起伏而上下抖动。

当先的西楚军骑兵队长已经拔出了刀！

在他左右，西楚军士兵纷纷提起长枪，平平的架在马头上。重甲、铁骑、长枪、飞奔、集团冲锋，对付步兵的所有招法都在这里了。这就是西楚军胜多负少的法宝之一。

然而韩信仍没有应对的良策。

如果给他三个月时间来训练和思索，他也许能找出办法----这只是一个可能性，但现在，他这个救火队长有危难时上无危难时立刻拿下，根本就不可能找出破解的办法----除非陈平按时完成韩信布置给他的任务。

陈平完成了！“韩游击，成了！”陈平纵马狂奔而至，离着还有丈许就大声吼叫起来。

“全体向后撤退，避开西楚军骑兵！”韩信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儿，他一带马，带着士兵快速后退。

几个脚步稍慢的汉军士兵躲避不及，被奔腾的西楚军马队直接冲在脚下，马蹄杂踏，汉军士兵大声惨叫着，却躲不开如雨而下的马蹄，转眼间肠破肚裂惨死。

为首的西楚军骑兵队长大喜，汉军队伍一退，队形已乱，这一下他们必然大胜。他高举腰刀正要欢呼，突然眼露恐惧，长声大叫！

汉军一散开，他立刻看到，迎面的地上，长长短短的插着数百支长枪！

如果是面对步兵，这些长枪毫无意义。不但是因为它们插在地上可以轻松绕过，而且因为这些长枪都是枪头向下插入地面的，就算是撞上了至多也不过是疼一下而已。

问题是，现在是骑兵在面对这些长枪，而且是排着密集队形的重甲骑兵。

如此密集的队形，怎么分散绕过？马匹高速奔跑，前后相继，又怎么停下？更何况重甲骑兵虽然防护十分严密，一般的武器难以攻破，但它有一个十分重大的缺陷：由于盔甲太重，一旦高速前进就很难停下，一旦跌倒就很难站起，而且这全身重甲的骑兵，唯一完全没有防护的地方就是战马的腹部，问题是，那些枪杆正冲着战马的腹部！

现在，这些无法停下，无法分散，无法在跌倒后站起的骑兵正笔直的冲向这些长枪！

扑！扑！扑！

一连串低沉的声音，那是枪杆从没有防护的战马腹部刺入的声音，接下来是一片马的惨叫哀鸣，然后是一排排，一片片的重甲骑兵相互撞击、跌倒和嚎叫的声音。

“击鼓，冲锋！”韩信眼见数千西楚军的铁甲马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立刻下令冲锋。

“杀啊！”早已憋了一口气的汉军士兵们大声呐喊着向前冲去。西楚军的铁甲马如果直立，汉军士兵根本无法伤到他们，但现在这些西楚军的兵马都跌倒在地，厚重的盔甲把他们牢牢的盯在地上，挣扎不起，个个都成了待宰的羔羊，汉军士兵们个个成了铁匠，抡起手中的武器一下下的击在他们的铁甲上，一下不成就再来一下，一处打不破就换一处，包裹在铁甲里的西楚军士兵成了沙袋，被汉军士兵打的不断长声惨叫，多有被打的全身骨断筋折却仍一时不死者。这最强的防护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吴明坐在马上，远远的看着左三队的攻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将军，是不是应当全军攻击了？”一边的将领也有些急不可耐了。

“不要急。”吴明一指西楚军方向：“他们还只出动了中路军，我们还要等一等。”

战场上形成了冰火两重天。中路，汉军士兵拼命屠杀西楚军，而左右两翼，无论是西楚军还是汉军，都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场屠杀。

韩信正指挥士兵前进，李广全身是汗的来到他眼前，他手里拿着一个大铁锤，锤头都有些弯曲了，看样子他正在努力学习打铁技术。

“大帅为什么还不下令全军进攻？”李广的眉毛上都往下滴着汗水，大声问韩信，“韩游击，应当派人去提醒大帅！”

“不要急！”韩信高声回答着，在一片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想对话真是够困难的，“大帅在等西楚军两翼部队行动！”

李广晃了下脑袋，扭头就走，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汉军先行动，只好大声说道：“我去打铁！”

韩信无声的笑了笑。

这就是指挥的艺术，既然自己一方中路已经胜利，西楚军想中路对中路左路对左路右路对右路的对战就不可能了，那么，等它们先变阵，再有针对性的改变，这是最好的保持优势的办法了。有时，先发可以制人，有时，后发也可以制人，就看将领的能力了。

“排成横队，杀光西楚军，不要漏掉！”韩信大声发令。

汉军士兵迅速排成数十排，第一排向地下一击后绝不再击，而是立刻向前，第二排紧接着再向地下一击，一排排的士兵毫不停留，也毫不留情的向地下击打着。西楚军士兵不停的哀嚎，一些西楚军士兵拼命想爬开，却无法摆脱重甲的累赘，急的连声大叫。

韩信眯起眼，冷冷的看着前方。

他并不仅仅是要报复西楚军才这样做的，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左右两翼的西楚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慢慢的砸死，直到他们忍受不了变阵为止。现在，优势在汉军一边，而且要逼的他们更加被动！

西楚军终于受不了了。随着一阵号角声，西楚军左右两翼各三分之一冲出，向中路汉军直冲过来。

“结步盾阵！”韩信立刻下令。

“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少。”陈平一直跟着韩信身边，此刻听到韩信下令结成利防御不利进攻的步盾阵，急忙提醒。

“但他们的怒火比我们高。”韩信答道。

不错。这两路西楚军合起来也只有六千人，中路汉军有万人，要多于对手，但这两路西楚军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慢慢砸死很长时间再冲上来的，他们心中的怒火绝对是十二分的旺盛，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与他们对攻的。

“结阵！”陈平只听了韩信一句，立刻就明白了，他急忙吆喝着和李广花荣一起组织阵势。

汉军士兵们迅速收缩阵形，大盾在外，长枪第二，铁锤弓箭按序排列，转眼间组成五个大阵，成梅花形排列。

西楚军到了。离的近了可以看到，西楚军士兵们个个双眼血红，拼命冲过来，试图攻破汉军的防守。

但这个形如铁桶的阵势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远的受到弓箭攻击，近的被铁锤和长枪打到，侥幸冲到阵前的，面对着看不到对方士兵人的大盾无能为力，只能奋力向盾牌上连砍带刺。

号角声再起，西楚军的后备军也调动起来了，五千后备军呐喊着压了过来，总人数上已经超过了左三队的汉军。

“合阵！”韩信站在阵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西楚军再次添兵，立刻下令。

五个大阵相互靠拢，不一会儿合成三个大阵，成品形排列。西楚军虽在人数上微有优势，却仍是无法突破汉军的防守。

花荣带着一队士兵从左向右运动，正好经过韩信身边，他冲着韩信叫道，“韩游击，也该总攻了吧？”

韩信一摆手，没有回答。他心里清楚，现在西楚军的力量还没有空虚，目前他虽然击败对手中路，又吸引了一万多西楚军，但西楚军的阵势仍然稳固，如果现在汉军发起总攻，一时半会儿的仍是难以取胜。

还要再忍一忍！

西楚军的攻击虽然不是全部无效，但效果却非常的差，在汉军的步盾阵前，重重叠叠的倒下了上千具尸体，但汉军阵势仍是没有任何混乱。西楚军有一些受挫，攻击力开始减弱。

“左右阵向前！”韩信敏锐的抓住这个变化，立刻下令左右两阵向前移动。

战场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成品字形防御的汉军，现在成了一个一字形，如果再往前，就形成倒品字形，这时左右两阵一合，中间的西楚军就得被包围屠杀。

号角声再起，一万西楚军从左右两侧同时攻上。

韩信喜上眉梢。

你错了。韩信心里暗暗对西楚军主帅说道，如果你现在下令后退，也不过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你不肯后退却反而增兵，这一次，你大错特错了！

“结成圆阵！”韩信再次下令变阵。

三个大阵开始变化，不一会儿成了一个圆形。三千汉军士兵列阵在圆形中间，哪里出现危机就堵哪里，哪里西楚军想重点突破就增强哪里。

战场上，两万西楚军团团围着一万汉军血战，然而两万西楚军却偏偏就不能攻破这一万汉军的防御！

号角声再起。突然间蹄声如雷，只见五百西楚军轻骑兵向圆阵直冲过来，当先一人威风凛凛，正是韩信的“老相识”郑英！

韩信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阵势，对付一倍的西楚军是没问题的，甚至再多一倍也可支撑，但对付骑兵却不行，因为这个阵势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灵活，敌人骑兵不必直接攻击，只要绕着这个阵势转几圈儿就成。因为你根本跟不上骑兵的速度，也就没办法调动军队在敌人可能的突破口上防御。韩信与郑英交过两次手了，深知此人勇猛顽强，如果他不惜一切代价直冲上来，虽然西楚军骑兵只有五百人，但凭借马匹的冲击力，至少能把这个阵势冲开一个口子，而这个阵势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就会全部崩溃！

韩信的额头开始见汗。这是骑兵与步兵的天然差距，特别是在结成这样一个步盾阵的情形下，更是无法防御。怎么办？他不能改变阵势，外面两万西楚军正紧挨着他的阵势攻击，只要一动就会被攻破，又不能不改变，否则对方的骑兵一定攻破自己的阵势。

“防住，防住，不要乱动！”李广的大嗓门响起，他正拼命组织士兵封住一个刚刚被冲出的小缺口。要命的是，郑英也看到了这个小缺口，他大吼一声，腰刀一挥，带着五百骑兵直向这缺口冲过来！

“堵住！”韩信没别的办法，立刻向前一指。

陈平带着一千士兵冲了上去。

郑英一马当先，直冲缺口，身后的马队纷纷杀到，一时间缺口处大乱，汉军士兵与西楚军士兵相互纠缠在一起，什么刀枪都已经用不上，双方开始用拳头，用膝盖，用嘴。

韩信的后背上都是冷汗，缺口随着混乱而不断扩大，再有片刻就要崩溃了！

“全部后备队上去！”韩信大喝。

剩下的汉军后备队全部冲了上去，但这只能加剧缺口处的混乱，眼看着这个阵势就要被打开了。

鼓声大起！吴明终于下令总攻了！

韩信这一支万人队，击败了西楚军一个万人队，吸引了两万西楚军，西楚军现在能动用的只有两万人，而汉军能动用的人数正好是他们的一倍，四万。并且，由于西楚军两万人与汉军左三队纠缠在一起，就算想撤下来也很难，正是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一左一右，两个万人队同时向包围左三队的西楚军发起攻击，另外两个万人队则分列在这两队外侧紧紧相随，以防西楚军未动部队的攻击。这一下形势立刻大变，中间是左三队，外面是两万西楚军，再外面是两个汉军万人队，往外是两个汉军万人队防备着没有动用的两万西楚军。这个层层叠叠的局面中，两万包围汉军左三队的西楚军是最危险的，现在不是他们包围汉军，而是被汉军里外合围。

韩信纵马向前，直冲缺口。

现在已经没必要再死撑着这个阵势了，只要在任何一个方向上突破西楚军队形与外面的汉军取得联系，西楚军就立刻被分成两段，此时的胜负态势完全逆转，他要领着左三队对西楚军展开全面反击，而最好的突击点，正是刚刚被郑英攻破的所在，因为西楚军的队伍已经陷在了这里，而他的全部后备队也在这里，况且，这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单挑郑英的机会！

汉军士兵眼见形势变化，西楚军已被包围，精神大振，一时间呐喊声四起，陈平、花荣和李广带领各自部下纷纷杀出，现在这个步盾阵的确是破了，但西楚军却已经势危了。

韩信没有理会其他地方的战斗，他没必要再理会，只要再过得片刻，就是又一场对西楚军的屠杀，现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