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豪言壮语后,婉怡的心情终于平稳下来,但话里话外还是满满的担忧。
“那你现在跟他……”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没有。”
从包里摸出烟盒,我抽出来一支,含在唇间点燃,一边告诉她:“他想跟我睡,我没让他得逞。”
当时的气氛都已经烘托到十分暧昧的地步了,只差最后脱衣服了,赵挽江的手指探到我的裙底之下,指尖燃着火,在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意图十分明显。
我心中清冷,笑着摇头:“不可以哦,赵总,我当初可是追了你两年,你才答应跟我约会,又跟你谈了大半年的恋爱,你才跟我接吻,比起你当初的吝啬矜持,我现在已经很大方了。”
赵挽江深邃的眸底,满是**,暗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渴求:“给我,宁宁。”
我歪头盯着他的眼睛,笑容甜美,但态度坚决:“赵总,我在爱情里吃了多少苦,你也要吃一遍才行,这样才公平。”
轻轻抬起手,掌心抵上他赤着的胸膛,我把他往后推:“行了,赵总,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吧。你明早不是有个早会吗?早点睡,别耽误了正事。”
我把这一幕复述给婉怡听。
婉怡听后,语气惊叹:“行啊,宝贝儿,你现在是真长进了,这拿捏人的小手段一套一套的。”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这哪用学啊,我笑着,掸了掸烟灰:“他当初就是这样对我的,我不过是原样还回去而已。”
而且目前来看,这一套确实很有用。
也怪不得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人啊都他妈一个德行,只有吃不到嘴里的,才是最香的。
一路欢笑,到张家。
张伯伯竟在家,显然是特意在等我,不过在我开口与他打招呼时,他瞥了一眼婉怡。
我明白他的意思,按捺住心情,陪婉怡回了她的房间。
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光脚坐在地板上谈天说地。
婉怡跟我聊,她那枯燥乏味的博士生活。
我跟她聊,我如何逗弄赵挽江。
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但我心里很清楚,我们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命运的轨道在我们许家破产的那一刻起,就把我们带向了不同的人生与未来。
我羡慕如今的她,有家人的保护与疼爱,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希望她永远天真无忧,永远都不要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
光是聊天,婉怡觉得不尽兴,又偷偷去张伯伯的酒柜里偷了两瓶红酒,递给我一瓶,也不用杯子,像喝汽水那样拿着瓶子喝。
在迷岛工作的那大半年,我的酒量已经锻炼出来,虽然还没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但像这种低度红酒,三四瓶都灌不醉我。
婉怡不行,半瓶下肚,说话就开始结巴了。
一瓶见底,直接人事不省。
扶她在床上躺好,盖上薄被后,我拿着酒瓶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她的卧室。
叫来转角处的佣人,让她进去盯着婉怡后,我下楼去找张伯伯。
张伯伯正在茶室,我敲门进去时,
张伯伯正在茶室,我敲门进去时,他正拿着一把小巧的紫砂壶,往坐在他对面的客人杯中续茶水。
而这位客人,正是沈静亭。
在这里看到沈静亭,我并不意外。
我也不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张伯伯帮我,到底是看在与我父亲多年的情谊上,还是跟沈静亭一样,都是冲着飞扬建筑去的。
人生有时候必须要糊涂一下。
叫了一声“张伯伯”后,我同沈静亭打招呼:“沈总。”
沈静亭笑着站起来:“好久不见,许小姐。”然后,拉开他身侧的椅子,“坐下说。”
我在他身侧坐下。
闻到我身上的酒味,沈静亭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先醒醒酒吧。”
我并未喝醉,但还是接过来,低头吹了吹后,慢慢饮下。
放下茶杯,我平静开口:“赵挽江的父亲是谁?”
沈静亭说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赵承安。”
我扭头看他:“他是谁?跟我父亲有什么仇怨?”
“他曾是你父亲手下的一个财务经理。”
沈静亭递给我一份泛黄的旧报纸,是《江城早报》的财经版,日期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未出生,腾辉建材起步也才几年。
头版头条的标题上,赫然几个大字——腾辉建材涉嫌偷税漏税,财务经理投案自首。
而标题下方的正文中,“赵承安”这个名字出现数次。
粗略地扫了一遍后,我皱眉问:“他监守自盗,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沈静亭耐心跟我解释:“据我推测,腾辉建材偷税漏税这件事,赵承安很有可能是在你父亲的授意下做的。”
“不可能!”我立刻否认,“我父亲做生意一向很规矩,不可能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沈静亭缓和了一下语速:“许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一般情况下,一个企业漏报税务这种事情,单靠财务经理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
“即便是赵承安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但他也无法瞒过你父亲。”
我还是无法接受:“不可能!”
我的父亲,在我心中,是比英雄还要光明伟岸的人,他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更不可能推赵承安出去顶罪。
“别激动,许小姐。”
沈静亭将我面前的空杯蓄满茶水:“先喝口茶,冷静一下。”
“其实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而且,这种事情毕竟涉及到犯罪,当事人都很清楚,事发之后肯定是无法逃脱牢狱之灾的,那个赵承安如果不愿意的话,你父亲也强迫不来他。”
“他既然愿意做,那必然是从你父亲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既然得到了好处,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了,赵承安也怪不了谁。”
沈静亭这个说法,让我心里好受了一点点,但我还是很疑惑:“这件事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然,这种你情我愿的交易,赵挽江凭什么找我们许家报仇。
我一顿,忽然想起来赵挽江是孤儿这件事,忙问:“赵承安的死也跟我父亲有关?”
“没有。”沈静亭语气平缓地说,“赵承安入狱后不到一年,突发心肌炎,送去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跟你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我听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即,我皱眉说:“既然如此,那赵挽江更没道理找我们许家报仇啊。”
沈静亭推测说:“可能是他母亲扭曲了事实,把赵承安的死归咎到了你父亲身上,让赵挽江满心怨恨,觉得你父亲是害死他父亲的罪魁祸首吧。”
一直安静的张伯伯,在这时开口:“我那时与你父亲还不太熟,不管当时的内情如何,那个赵承安从老许的手中拿走的好处肯定不少,不然他不可能不把老许咬出来。”
“他既然心甘情愿地去坐牢,还从老许手中拿了好处,那他跟老许之间就两清了,那他的儿子也不应该借此来向你们许家寻仇。”
沈静亭接话:“我跟张董的看法一样,这本就是银货两讫的事情,赵挽江太过分了。”
在两人的一唱一和之下,我也认同了他们的观点。
“那接下来,你们要我做什么?”
张伯伯看了一眼沈静亭,没说话。
沈静亭便开口,却不是述说接下来的计划,而是说:“许小姐,请容我先问一句,你做好跟赵挽江撕破脸的准备了?”
当然已经做好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撕下赵挽江脸上那层虚伪的面具了。
我正要回答时,沈静亭又说:“许小姐,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心里若还是放不下赵挽江,还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话,现在叫停还来得及。”
我看着他的眼睛,冷冷表示:“沈总,你多虑了,从我答应跟你合作的那一刻起,‘好好过日子’这件事情就已经不适合我跟赵挽江了。”
“我不否认,我以前是挺恋爱脑的,但我父亲因他而死,就单凭这一点,我都不可能放过他。”
沈静亭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随后,沈静亭说了他的计划——
“许小姐,我与张董商量了一下,以目前我们手上掌握的东西,靠警方这边给赵挽江定罪很难,但你可以联合腾辉建材其他股东,一起起诉赵挽江。”
打官司?
我皱眉:“胜率有多大?”
“胜率有多大,我不好说,但是许小姐——”
沈静亭笑着,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精光:“不管这个官司最终是胜还是败,赵挽江都会身败名裂。”
“当然了,光是身败名裂还远远不够,我跟张董会从中斡旋,让他把从许家偷走的一切,都还给你。”
我毫不怀疑沈静亭的手段。
从我跟他合作开始,每一步我们都走赢了,不管是让我以“赵太太”的身份回到赵挽江的身边,还是把许家的债务转移给赵挽江,他真的很厉害,心机城府比赵挽江还深。
“但——”
沈静亭把话锋蓦地一转,沉声说:“许小姐,如果打官司的话,你父亲与赵承安之间的恩怨很有可能被翻出来,届时针对你父亲的非议肯定会很多,你想清楚了,是否要走到这一步。”
父亲去世已经快两年了,我确实不想再让他陷入非议。
可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把赵挽江拉进地狱的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说:“就按你说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