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的天气 第18章 他千疮百孔

兴致冲冲跑到酒吧消遣的樊城阳没待多久，然后开启了司机兼导航的工作。

“阿姨说这几天安哥不在家，我还当他又住公司那边酒店呢。”他抬眼望向倒车镜中后座上的两人。

许誩回看他，有些意味深长道：“他最近都住我家。”

樊城阳兴奋吹了声口哨，“安哥终于有新朋友了，你们这叫不打不相识，打出来的友情。”

“嗯。”许誩嘴角一勾，觉得樊城阳活在父母的溺爱里，天真的像小孩。

“许誩……许哥，咱们以后就都是兄弟了，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喊兄弟一声，兄弟为你两肋插刀。”樊城阳真替赫卿安开心，能让赫卿安这么放心的人，许誩是第三个。

他都以为赫卿安那时不时犯病的劲儿，保不准哪一天自己就得给他治丧，到时候连个哭灵掉泪的都没几个。

“许哥，你知道我哥……那病吗？”樊城阳握紧方向盘，他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压力相当大。

医生都说了，这种心理疾病需要家人的支持，可赫卿安那个家……

不说也罢。

许誩呼吸微窒，深吸气，斟酌道：“不知道，但能猜到一些，抑郁一类的。”

“不是抑郁。不一样，他没那么脆弱。”樊城阳郑重表示，“过敏，情绪过敏。”

所以会起红斑，完全符合所有的过敏症状。

“其实我今天很高兴。”樊城阳眉眼舒展，“我哥很少喝酒，总担心酒精影响他的思维。”

他稍停，继续解释：“他更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病，对外说自己对酒精过敏。”

“我没曾想过有一天会在公共场合看到他醉酒的样子。”他藏起自己眼底的失落和酸楚，羡慕又祝福的说：“他很信任你，他总算是对人敞开了自己的心。”

“你别看他在外前呼后拥，其实他很孤独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和医生三个人知道他什么情况。”

樊城阳絮絮叨叨一路，车停在赫卿安家门口。

他按密码，开门，智能设备自动开启，樊城阳给许誩之人赫卿安的房间，“三楼，只有一间房，我哥的。”

自己坐在沙发上，听许誩抱着人上楼。

回了自己家似得，樊城阳给自己和许誩各倒了一杯水，抬头见许誩下楼，问：“聊聊？”

赫卿安家里很现代化，灯光跟随人的脚步明灭，最后留有沙发边的大落地灯开着。

“许哥，你觉得我哥怎么样？”樊城阳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双臂撑在膝盖上，两手交握。

防备姿势。

许誩坐下，端着杯子喝了口水：“冷静，聪明，自持，手腕很强，嘴硬心软，一本正经，很……招人……喜欢。”

“我哥是个高尚的人。”樊城阳眼神中的骄傲几乎要化为实质，似要剖心而证。

许誩放杯子的手一顿，心神稍恍惚，杯子‘啪——’的一声掉在茶几上。

樊城阳惊得坐起，赶忙拿起杯子仔细检查，“许哥，你小心点，我哥是个收藏癖，东西还必须是一对一对的，这是他出去旅游的时候，在玻璃工厂亲眼盯着吹玻璃的师傅做的，全世界就这一对。”

“那他毛病还挺多。”许誩回神，打趣道，“情绪病，挑食，收藏癖……”

“你不喜欢啊？”樊城阳急问。

灯光打在许誩的侧脸上，眼眸低垂，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下方投出一片阴影，挡住樊城阳探究的视线。

“不，我喜欢的很。”许誩声音沉沉的，像晚宴上低鸣的大提琴，优雅矜贵，在一众乐器中与众不同。

许誩掀起眼皮视线投向三楼，像已经透过钢筋水泥看到了熟睡中的白雪公主，“人就要有鲜明的个性才显得鲜活，那些收敛脾气性格，温润温吞的在我眼里像玩偶娃娃，看着难受。”

英雄所见略同。

两个不知收敛，没什么脸皮的人在一起三观像影子一样斜。

“嘿嘿，那是。”樊城阳摸了摸脸，随即又有点愁，“我也不知道我哥咋有的这个毛病。”

“我俩初见的时候，是一场大学派对，我们学校很多各国富豪二代三代，总办一些聚会。”

樊城阳有些讪讪，想起自己更小一点的沙雕行为，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一脚踹死。

夜色降临LA的大地，beverly hills顶级豪宅灯火辉煌，私人车道像一个豪车展，兰博基尼车门上扬，樊城阳满脸疲倦走下车。

派对现场泳池边一群女孩穿着时尚的比基尼，在水中嬉戏打闹。

泳池边的男男女女则未着寸缕耸动着着动物最原始的繁衍本能。

别墅门窗大开，针管乱飞，少年倚在门口，穿着普通白衬衫，休闲西裤，白色帆布下踩着一个被遗忘的针头，他出神的望着门内门外的一切，与这个奢靡**的场合格格不入。

“他就是那个赫卿安，劳伦斯教授的得意爱徒，弗里茨，帕特里克他们把他邀请过来的。”

销金窟突然长出一只能源源不断产出金羊毛、没背景没后台的大绵羊，哪个农场主舍得放弃？

说话的女孩身上的名牌配饰在灯光下闪烁，樊城阳认识，西北那边一个几个矿场电厂老板的女儿，姓乔还是肖，他不太能记得。

女孩家不算是很富有，但也算一方豪强，他表现比较矜持，估计还不太适应这种有违人伦道德法律的生活。

泳池那片笑声和水花声交织在一起。其中一个女孩坐在泳池边踢水，脚尖从水中勾起一个漂浮的小雨伞，晦气的讲着自己国家的语言。

樊城阳听不懂，但看那表情也知道在咒骂。

女孩接着对着岸上的同伴大喊：“快来呀，你这个低贱的佣人、首陀罗，快把我身边的脏东西清理干净！”

另一个女孩怪异的蹲着跑进女孩身边，不敢往泳池里跳，怕污染水质似得，蹲在泳池边一个一个着捡不断漂浮过来的小雨伞。

没有人多这个女孩一个视线，习以为常。

樊城阳心里很不舒服，想去帮忙，被身边的女孩拦着，并让他低头，女孩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樊城阳惊讶的看向那边那种怪异关系的女孩子们，微微后退了一步，不再冲动。

下一秒，三个身高马大……啥……也大的白男牵着手、搂着肩走过来，两个后腰上黏糊的蛋白质顺着地心引力向下流淌，一个手上沾着一手。

三人与踢水的女孩相视而笑，踢水的女孩指了指蹲着的女孩，指了指男人们不同部位的蛋白质和偃旗息鼓的作案工具，下命令，“舔干净。”

蹲着的女孩目露惊恐，浑身不住的战栗，却还是蹲着一步步走到白男们身前，张开樱唇，伸出湿漉漉鲜红的舌头。

“你们太过分了。”樊城阳不知道赫卿安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挡在女孩的前面，与白男们站在一起稍显瘦弱，却高出几分。

大男孩的脸上还没有褪去稚气，听人说过，他在华清两年就修完商院所有课程，被公派到这边留学，刚过了半个学期，已经学完了大三的课程。

天才——遭人妒忌！

白男们嗤笑着，不屑一顾，低头看着像猫狗一样蹲立的女孩，推了赫卿安一把，赫卿安还欲上前，手上吃痛惊呼。

原来蹲在地上的女孩突然咬上他的大拇指，目光森然的瞪着他，仿若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他忙甩掉女孩的嘴，呆愣片刻，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人性中的恶像疯长的荆棘缠绕着一个本性善良少年的心，扎的他千疮百孔，却还要去拨开荆棘解救被恶龙们折辱吞噬的少女。

讽刺的是，少女回头，她竟然长着一嘴森然的獠牙，张口就咬在了少年伸过去的手上。

少年落寞离去，倒在山庄别墅前往城市的长长的没有交通工具的柏油路上。

“在那边留学的，都知道我哥，想拉拢他，又看不起他，那边他们都在我耳边讨论他，说他多管闲事，活该被咬。”樊城阳有些后怕的吞了口唾沫。

他继续说“我看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我觉得不对劲，就跟了上去，没想到他倒在路上，长了一身疹子，发着高烧，怎么喊都喊不醒。”

许誩听完这个故事，并不感觉有多么传奇，很平庸，很……平常，除了那个少年，那样……单纯神圣！

他嘴里有点苦，勉强开口，“然后你们就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