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的天气 第103章 你算什么东西

许誩静静地伫立在手术室门外，修长的身躯微微前倾，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轻叩着抱在胸前的胳膊。

头顶走廊的顶灯散发着清冷的光，在他低垂的眼睑上投下如蝶翼般的阴影，他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一片无形的紧张氛围之中。

他丝毫不在意赫卿安父母投来的那既惊讶又带着几分厌恶的目光。

只是缓缓转过头，语气沉稳而不容置疑的对匆匆赶来的桑慕星以及和省委人员一同前来的林祎、林宇、陈尔冬说道：“都往后退一退，别影响医生救治。”

说罢，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卡，递给桑慕星，目光坚定且急切：“去缴费，别耽误时间。”

桑慕星接过卡，没有丝毫犹豫，脚下生风般朝着缴费处跑去。

林祎、林宇和陈尔冬则十分默契地站到一旁，他们警惕地注视着赫卿安的父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峻，时刻准备着防止这对父母再做出任何干扰救治的举动。

赫卿安的父亲看到这一幕，顿时怒上心头，他快步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指着许誩，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是什么人？我儿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当赫卿安父母那尖锐的喝问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响起时，许誩忽然缓缓掀起眼帘，那漆黑的瞳孔里瞬间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暴戾之气，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这股气势惊得赫卿安的母亲踉跄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惊恐。

又转眸冷冷地瞥了赫卿安父亲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紧紧系在手术室里的赫卿安身上。

在他看来，任何与赫卿安救治无关的人和事，都如同过眼云烟，不值得他浪费一丝精力去理会。

手术室的门紧紧闭着，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走廊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许誩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睛像是被钉在了那扇门上，目光一刻也未曾移开。

他的脑海中如同放电影一般，不断浮现出与赫卿安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欢愉、那些针锋相对，此刻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车祸现场一片狼藉，扭曲变形的车辆冒着刺鼻的青烟，周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汽油味和金属烧焦的气息。

肇事车辆的挡风玻璃破碎不堪，玻璃渣子混着雪碴泥水散落一地，在黯淡的天色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张志丹软绵绵地瘫在驾驶座上，鲜血从他的额头汩汩流出，顺着脸颊滴落在方向盘上，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生命的气息已然消散。

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拉起警戒线，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照得现场如同白昼。

“马上调查他的身份信息和生平过往！” 带队的警官面色严肃，大声指挥着。

很快，关于张志丹的初步资料被收集上来。

张志丹 41 岁，毕业于晋大金融专业，还是漂亮国留学归国的博士，毕业后便直接进入晋煤焦任职，从普通财会一路晋升，不到十年就成为财务总监。

时针悠悠走过两个数字，手术室外的走廊依旧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消毒水味，灯光昏黄而黯淡。

医院的当值的行政领导层在得知赫卿安的身份后也匆匆从家里赶来。

赫卿安的父母见到来人是能主事的，开始在一旁依旧不依不饶。

父亲满脸怒容，双手叉腰，大声吼道：“你们医院到底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让我们见儿子！把院长叫来，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母亲则在一旁抹着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儿子啊，怎么就遇到这种事，这医院肯定有问题。”

许誩听着他们的吵闹，心中一阵厌烦，但此刻他更担心赫卿安的状况，只能强忍着情绪。

他来喉头滚动，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走廊里冷白的灯光冷硬又显得十分压抑，照在众人身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

“安静，不要影响到手术室的医生做手术。”

许誩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赫卿安的父母，神情冷漠肃杀。

赫卿安的父亲被许誩的态度激怒，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许誩的脸上，大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我看你和这场车祸脱不了干系！”

许誩左手拇指反复按压右手虎口穴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声音平静低沉：“你确定要在手术室外面争吵……”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许誩的话头收了回去，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许誩更是急切地大步跨到医生面前，眼中满是期待和担忧：“医生，他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向前半步又硬生生收住，白大褂衣摆在指尖将触未触。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说：“手术暂时很成功，但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颅骨碎裂的情况比较严重，后续还需要密切观察。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医生的话，许誩的心猛地一沉，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此刻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赫卿安的母亲一听，顿时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儿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这可怎么办啊！”

父亲则脸色阴沉，对着医生质问道：“你们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怎么还没脱离危险？你们到底有没有尽力！”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耐心解释道：“手术只是第一步，他的伤势很重，恢复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过程中还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许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着医生，认真地说：“医生，请用最好的方案，费用我处理。”

警方那边对张志丹的调查有了新进展。

在张志丹的家中，找到了他的妻子顾闵，她是晋阳本地人，在市妇幼担任妇科护士长一职。

顾闵面容憔悴，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得知丈夫的死讯，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我们了解到，您丈夫晋升速度很快，这背后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原因，您知道些什么吗？”负责调查的女警官语气尽量温和地问道。

顾闵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恐惧，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我知道他工作上有些事不太干净，可我从来没细问。他说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三个孩子。”

说着，她忍不住轻声又抽泣起来。

年轻的女警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您别太难过，现在我们需要您的配合，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有助于我们彻查真相。”

顾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崔懋盛，他看中了我丈夫做假账的能力。这些年，我丈夫帮他做了不少违法的事，崔懋盛给了他很多提成作为报酬。我劝过他，让他别再干了，可他说已经陷得太深，没办法回头了。”

“您与丈夫结婚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听他提过什么特别的朋友？”女警官没有从顾闵口中听到想听的内容，锲而不舍追问道。

顾闵当护士多年，敏感的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忙细细回顾过往与丈夫相处的一切点点滴滴。

他们之间是经人介绍相识的，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带着银丝眼镜斯文帅气，又很有想法和见识，父母都是高校教师职工，收入不菲的男人。

顾闵算得上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

她看得出张志丹眼中的野心，也猜得这个男人首先看中的是作为党校校长的她的父亲。

但她很满意这点。

没有野心的男人就是块烂泥，无论怎么刮抹都扶不上墙。

婚后他们的生活很幸福，结婚第一年就生了老大，随自己姓。

前几年开放生育后，还去做试管，先后又生了老二和老三……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一想到自己那个刚刚才会背故事的小儿子，对身前的女警摇了摇头后，就再次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