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盗阴棺，饿鬼缠身，人皮鼓 第97章 骨灰胎（续）

昏暗的窑洞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骨灰气息。我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窑口，双腿无力地伸展着，双手撑在地面上，掌心能明显感觉到粗糙泥土带来的刺痛。我手中紧紧攥着刚从瓷婴脐带上扯下的半截族谱，那族谱的纸张已经泛黄，边缘还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在不远处的余烬中，那个双头瓷婴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哭。它的身体在余烬里若隐若现，身上的瓷质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突然，它左眼的黑瞳孔猛地转向了我，那眼神冰冷而绝望，就像一把锋利的冰刃直直地刺进我的心底。我瞬间打了个寒颤，因为那分明就是表妹临死前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不甘。

“阿城......”瓷婴右眼的灰白眼珠缓缓凸了出来，就像一颗即将滚落的珠子，“咕噜”一声滚落到了我的脚边，变成了一颗普洱茶珠。那茶珠色泽乌润，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子将它捡了起来。就在我捡起茶珠的瞬间，珠面开始泛起一层涟漪，紧接着，失踪窑工老张那满是皱纹、憔悴不堪的脸清晰地浮现了出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快烧了族谱！你曾祖父把人皮契约缝在......”

然而，还没等老张把话说完，窑顶突然“轰隆”一声砸下一块青砖。那青砖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普洱茶珠上，将其碾成了粉末。粉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却也夹杂着一丝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窑洞的阴影里缓缓爬了出来。是父亲！他的左臂已经完全陶化，原本血肉之躯的手臂此刻变成了坚硬的陶瓷，指尖还滴着混着骨灰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他的身体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每移动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威胁：“把瓷婴放进祠堂供桌，不然我就把你妈从坟里刨出来烧釉！”

我下意识地护着瓷婴往后退了几步，双脚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此时，手中的族谱突然在掌心蠕动起来，就像有无数条小虫子在里面爬行。我惊恐地看着手中的族谱，那些被泪水腐蚀的破洞处，慢慢地渗出了一张半透明的人皮。人皮上的纹理清晰可见，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色，正是《血瓷秘录》里缺失的第四十九张契约！人皮上的血指印还冒着热气，仿佛是刚刚按上去的，而签名处赫然写着第二卷档案老周的警员编号。

“原来你早就签了卖身契！”我愤怒地挥动人皮契约，大声吼道。就在这时，窑内的四十九具瓷俑突然集体转向了父亲。它们原本静止不动的身体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力量，动作整齐而诡异。瓷俑断裂的脖颈处伸出了青铜傩面的绒毛，那些绒毛就像一条条触手，柔软而又坚韧，迅速地缠住了父亲的陶化肢体。父亲拼命地挣扎着，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就在这时，瓷婴突然爆发出一阵老太婆的尖笑，那笑声尖锐而刺耳，在窑洞里回荡着，让人头皮发麻。“乖孙，看看族谱背面！”我双手颤抖着翻转族谱，只见泛黄的纸张下竟藏着一张婴儿人皮。人皮的质地细腻而光滑，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细细的胎发，那是我满月时的胎发标本。而在人皮的背面，生辰八字正被蠕动的契约虫啃噬着，契约虫的身体细长而透明，每啃噬一口，就会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父亲突然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般挣断了陶臂，向我扑了过来。他剩下的半截身子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狠狠地砸在瓷婴身上。“砰”的一声，双头瓷婴应声碎裂，碎片四处飞溅。然而，脐带里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混着普洱茶渣的骨灰浆。那骨灰浆呈灰白色，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在空中凝成了曾祖父的虚影。曾祖父的身影十分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枯瘦的手指向窑口，声音低沉而空洞：“当年用你换了你爹的命，现在该还了......”

我慌乱之中摸到了藏在靴底的陶刀，刀柄上还沾着表妹的血，那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当刀刃划破婴儿人皮的瞬间，整个窑洞剧烈震颤起来。窑洞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尘土纷纷扬扬地落下。供桌上的四十九个灵位齐齐炸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露出里面封存的青铜傩面。每个面具内侧都粘着一片带编码的警服碎片，那些碎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老周是被你们灭口的！”我愤怒地抓起面具砸向父亲。面具在半空中突然活了过来，上面的绒毛瞬间暴涨，像一张巨大的网，裹住了父亲的头颅。紧接着，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父亲的身体在绒毛的包裹下剧烈地挣扎着。他最后嘶吼着：“去鬼市找卖普洱茶的女人......”话音未落，他的头骨已被傩面啃成了陶瓷碎片，碎片散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瓷婴残骸突然开始重组，原本破碎的身体慢慢地拼凑在一起。两个头颅逐渐融合成表妹的样貌，她瓷化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微弱而清晰：“哥，把我脐带烧在寅位窑口......”我这才发现脐带末端粘着一张货运单，货运单的纸张已经有些破旧，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可见，收货人地址正是第五卷档案鬼市的坐标。

当第一缕阳光射入窑洞时，那金色的阳光像一把利剑，划破了窑洞里的黑暗。我深吸一口气，点燃了族谱。火光迅速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窑洞。在火光中，浮现出母亲的脸。母亲的面容慈祥而温柔，她正把婴儿时期的我塞进瓷胚。而在她身后的暗格里，堆满了印着老周货运标志的普洱茶饼。每个茶饼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茶香，但仔细闻起来，却又夹杂着一丝血腥的味道。凑近一看，每个茶饼里，都嵌着一颗带契约编号的人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