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怔愣当场,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仇什么怨啊,对自家孙女下这样的死手?
祁老头心虚地别过脸去。
明玥继续道:“我阿娘刚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着的。她叫我去外祖家叫人,我刚跑出屋门,就挨了我爷一棍子,然后被他丢进柴房,自生自灭!
你们去看过柴房里那一大滩血了吗,那都是从我身上流出来的,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想到原主临走时,向她托付弟弟,不舍离开的样子,她喉头一哽,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是要去外祖家叫人来给阿娘撑腰,阿爷就对我下了死手。
今后,没了娘,爹又不可靠,如果不分户出去,我和阿弟哪天被打死或被卖了都不知道。”
祁老头气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我是那种会轻易打杀人命和卖了孙子孙女的人吗?”
明玥怼回去:“你不是刚把我往死里打过一回了吗,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祁老头颤着嘴唇辩解:“我我,我那时只是一时情急,并不是为了不让你去外祖家报信。
我只是不希望你在你阿娘生产的关头,离开家。万一你阿娘有个三长两短,想见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那样你阿娘死都不能合眼。”
他无奈叹气:“只是,弄巧成拙,我原是想轻敲一下,把你叫住。谁曾想一时情急,没控住力道,一拐棍下去,你就倒下了。
当时见你眼珠子还动着,就觉得你应该没事,躺着缓一缓就好了。
我着急去叫产婆和大夫,只能暂时把你安置在柴房里。并不是放任你在那自生自灭。
你看看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中气十足地跟我们说话吗?”
明玥嘴角抽了抽。
她确实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但是原主已经死了呀。
现在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芯子了。
不过这些话,她不可能当众说出来,否则会被当成妖怪烧死的。
她好不容易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重活一回。
她要好好珍惜。
终归,祁老头都不是能决定事情的人。
懒得跟他争辩。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张父面前。
“外公,求你看在阿娘的面子上,救我们姐弟出水火吧!
爷奶从来都是更偏心大伯一家,爹爹的心也不在这个家里。从前,我和阿娘在这个家里的日子就过得很艰难。
现在阿娘不在了,只怕我和弟弟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求求外公,给我们做主,帮我们从这个家分出去吧!”
说着,不管不顾,“砰砰砰”磕起了头。
周围人不少都动容了。
世道艰难,更何况是没了娘,还不得爷奶和亲爹欢心的孩子。
以及看着他们在祁家被磋磨死,还不如放任出去,是死是活,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刚坐下去没多久的张父,再度拍案而起。
“走,去县衙,马上走!”
祁家大伯、祁家族长和清溪村村长都“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不能报官!”
三人异口同声。
祁家大伯家里有读书人,现在两房还没分家,家里可不能有一个流放犯,连累了读书人的名声和前途。
祁氏家族更不能出一个被抓奸在床后,恼羞成怒推倒孕妻,导致孕妻早产后死亡的杀人犯。
清溪村更不能传出寡妇偷人,害死原配的丑闻来。村里的光棍够多的了,名声不能再差了!
......
清溪村村长对祁家人完全失去了耐心。
他恼怒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祁铁栓,这都是你家风不正闹出来的丑事。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天这个户,你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你们若是不同意,那就滚出清溪村!”
祁老头一时腿软,跌坐在地!
......
最终,祁家只能同意分户。
明玥长松一口气。
在这里,人口买卖合法,户主拥有同一户籍下的所有人员的买卖权。
从前原主娘还在的时候,祁老太就多次明里暗里提过要把原主卖了的事。
说是找大师看过,老二家的这个女娃儿挡着家里男娃的运势,有她在,不仅老二家的生不出男娃,还妨碍家里大房的男娃有出息。
狗屁不通的事,原主爹居然信了,竟然还真的动过要把原主卖了的心思,好在原主娘拼死不同意,闹了好一通才留下原主。
现在原主娘死了,她在这个家还有活路?
都穿越了,谁还想自己的人生被拿捏在别人手里呢?
只有户籍捏在自己手里,她才算是真正掌握了自己的人生。
在张家人的压力下,祁家不仅同意分户,还要分给明玥姐弟俩5亩中地、一亩中田以及村尾的祁家老宅。
本来祁老头是不想把房子分给他们的。
只要还住在一起,他们就还有机会把分出去的田地再哄骗回来。
奈何明玥死倔死倔地,非要分了房子搬出去。
他不明白,明明一个还没到10岁的女娃子,从前唯唯诺诺的,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硬气,这么有自己的主意了?
难道真是那一棍子打出来的?
条件谈妥了。
接下来就是紧着办手续了。
首先,得先给刚出生的弟弟入族谱。
入了族谱后,族长开出证明,才能去办户籍。
未嫁女不能单独立女户,必须要有男丁作为户主。
弟弟有了户籍,就能把明玥的户籍迁到他户籍下。
这样姐弟俩自成一户,谁也不能任意将他们买卖了去,任意做他们的主。
亲爹都不行!
祁氏族长当天就开了宗祠,上了香,拿出族谱。
这时,族长才想起问渣爹。
“富贵啊,你儿子叫啥名,取好了吗?”
此时的渣爹,双手还被反绑着,一直没人给他松绑。
听到族长问话,他一脸的茫然。
从儿子出生到现在,过去几个时辰了,他都没能见上一面,更没想过要给孩子取名字。
他嘴唇哆哆嗦嗦,不知道要说什么。
明玥好怕他忽然秃噜嘴,随便说出个什么狗蛋狗剩之类的名字。
她赶紧出声:“叫祁星!阿娘在的时候,就说过,要是个妹妹,就叫星丫,是弟弟就叫祁星。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小名都叫星星。”
看着渣爹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族长恨铁不成钢,只能采纳了明玥的说法。
他拿起笔,慎重其事地在族谱上,祁富贵的下面,单开一行,写下了祁星的名字,并标上了户主的标记。
明玥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族长,我要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