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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历史 > 三国野史! > 第100章 汉兵八卦阵劫曹真寨 武侯五丈原斗星辱仲达

却说孔明在祁山大营之中,见魏军因连日暴雨,又兼上次被己方将计就计,劫了所谓的“运粮”部队,士气低落,锐气已失,却依旧坚守不出,心中已知其必然是在等待时机,或是另有图谋。他听闻帐下众将皆请求乘胜追击,只是微微一笑,对众人道,其“意”念平和,却带着一丝难以揣测的深邃:“诸位将军稍安勿躁。那司马懿老贼,用兵之道,深沉诡诈,远非曹真之流可比。如今魏军新败,却不立刻撤退,反而选择固守,此举看似怯懦,实则暗藏杀机,其营寨之中,必有严密埋伏,只待我军追击,便要发动雷霆反噬。吾若当真挥师追之,正中其下怀。为今之计,与其冒险追击,徒增伤亡,不如暂且纵他远遁,使其麻痹大意。吾却可暗中分兵数路,径直从斜谷、箕谷等隐秘小道,再次奇袭祁山各处要隘,打他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此,方能彻底占据战场主动,使魏人不敢再轻易前来窥探!”

帐下众将闻言,却仍有些不解,有性急的将领问道:“丞相,若要攻取长安,平定关中,当有其他更为便捷的道路可走。丞相为何却执意要三番五次地夺取这区区祁山之地呢?”

孔明抚须笑道,眼中闪烁着智慧之光:“诸位有所不知。这祁山之地,看似寻常,实则乃是长安的门户与咽喉!更是陇西诸郡通往关中的必经之路。任何一支从陇西来援的魏军,皆须从此地经过。更兼此地前临渭水,后靠斜谷,左右两侧皆有山川可依,地势险要,极易设伏,乃是兵家必争的用武之地,‘龙脉之气’汇聚之所。吾之所以屡次欲先取此地,便是要占据这‘天时地利’,方能稳操胜券也。”

众将听孔明此番精辟入里的分析,无不恍然大悟,皆是拜服于地,同声赞道:“丞相高见,我等愚钝,实不能及也!”

随即,孔明便开始调兵遣将:命大将魏延、张嶷、杜琼、陈式四将,率领一支精兵,从箕谷小路出击;命大将马岱、王平、张翼、马忠四将,亦率一支精兵,从斜谷小路进发。两路兵马,约定日期,务必同时抵达祁山脚下,会师一处。诸事调拨完毕之后,孔明便亲率中军主力,命小将关兴、廖化二人为先锋,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向祁山方向进发。

却说魏国大司马曹真、大将军司马懿二人,在后方监督各路兵马,缓缓向长安方向撤退。司马懿唯恐孔明有诈,特意派遣了一支精锐斥候部队,深入陈仓古道之中探视。斥候回报,言说蜀兵并未追来,沿途亦无任何埋伏的迹象。又如此小心翼翼地行军了十数日,先前奉命在后方埋伏接应的各路魏军将领,也都陆续返回中军大营,皆言说蜀军主力毫无动静,并未发现任何追击的迹象。

曹真至此,方才放下心来,对司马懿道:“仲达,看来是吾等多虑了。连日秋雨(此处指前文大雨),早已将各处栈道冲毁,道路泥泞难行,那诸葛孔明深居汉中,消息闭塞,恐怕至今尚不知晓我等已经退兵的消息,又岂会前来追赶?”

司马懿闻言,却是缓缓摇头,其“意”念之中,始终笼罩着一丝不安。他沉声道:“大司马此言差矣。依我看来,蜀军主力,不日必将随后杀出!”

曹真不解,问道:“哦?仲达何以如此断定?”

司马懿目光深邃,遥望西南方向,缓缓道:“大司马请想,近几日来,天空晴朗,道路渐干,倘若诸葛孔明当真有心追击,早该有所行动了。然其至今按兵不动,分明是料定我军在撤退途中必有埋伏,故而才故意纵容我军远去,以麻痹我等。待到我军主力大军尽数撤过险要地带之后,他必然会尽起大军,趁我军后方空虚,一举夺取祁山各处要隘!”

曹真听了司马懿这番分析,心中却依旧有些不以为然,将信将疑。

司马懿见状,微微一叹,知道曹真“贪功轻敌之气”又起,便索性激他一激道:“子丹都督(曹真)若是不信,你我二人不妨在此打个赌赛如何?吾料定诸葛孔明,此次必然会兵分两路,同时从斜谷、箕谷两路杀出,直扑祁山。吾与子丹都督,便各率一支兵马,分别扼守住斜谷、箕谷的出口之处。以十日为期,倘若十日之内,并无蜀兵从此二处杀来,便算我司马懿判断失误,届时,我愿当着全军将士之面,自涂红粉,身穿女装,来到都督大营之前,叩首伏罪,任凭都督处置!如何?”

曹真本就对司马懿屡屡压制自己感到不满,又听他如此一说,更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当即怒道:“好!司马仲达!此乃你自取其辱,休要怪我!倘若十日之内,当真有蜀兵从此二处杀来,我曹子丹便将天子昔日御赐与我的白玉束带一条、千里御马一匹,尽数赠送与你!一言为定!”

于是,二人当即便立下赌约,将兵马分为两路:曹真亲率一支大军,屯于祁山之西的斜谷口;司马懿则率另一支大军,屯于祁山之东的箕谷口。各自安营扎寨完毕之后。司马懿为防万一,又亲率一支精锐兵马,预先埋伏于箕谷附近的隐秘山谷之中,以为后援;其余军马,则分别扼守住各处紧要路口,严密布防。

安排妥当之后,司马懿又亲自更换了寻常军士的衣装,混杂在巡逻的队伍之中,于各营之间来回巡视,仔细查看营防部署。忽然,他行至一处偏将的营帐之外,听见帐内有一名偏将,正仰天长叹,口出怨言道:“唉!前些时日,被那该死的连绵大雨,淋了足足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等到雨过天晴,可以班师回朝了,却又不肯即刻回去休整,反而又被拉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强行要与人赌什么劳什子赛,也不知究竟是为了哪般?这不是明摆着要活活苦煞我们这些当兵的么!”

司马懿听闻此言,心中勃然大怒,其“杀伐之意”瞬间涌起。他立刻返回中军大帐,升帐议事,将帐下所有将校,尽数召集于帐下,然后命人将方才那名口出怨言的偏将,从队列之中拖了出来。

司马懿厉声斥道:“朝廷供养兵士千日,用兵只在一时!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尔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不思尽忠报国,奋勇杀敌,反而在此散布怨言,动摇军心,是何道理!”

那偏将自知失言,却还想狡辩抵赖,不肯招认。司马懿冷笑一声,立刻唤出方才与其同帐的几名军士,当面对质。人证物证俱在,那偏将再也无法抵赖,只得叩首认罪。

司马懿面沉似水,厉声道:“吾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与人赌气斗赛!乃是为了设计诱敌,大破蜀兵,好让尔等各人皆能建立功勋,凯旋回朝,光宗耀祖!尔却目光短浅,不明事理,在此妄出怨言,扰乱军心,实乃自取死罪,罪无可恕!”说罢,便喝令左右武士,将其推出帐外,斩首示众!

须臾之间,武士便将那偏将血淋淋的首级,呈献于帅案之下。帐下众将见了,无不噤若寒蝉,悚然动容,再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司马懿环视众将,厉声道:“汝等诸位将军,皆需各司其职,尽心竭力,严密防备蜀兵来袭!今夜务必枕戈待旦,不可有丝毫懈怠!只听我中军炮响,便是总攻信号,届时四面八方,务必同时进兵,不得有误!”众将凛然遵命,各自退下,前去布置不提。

再说蜀将魏延、张嶷、陈式、杜琼四将,奉了孔明将令,率领两万精兵,偃旗息鼓,秘密从箕谷小路,向祁山方向进发。正行军之间,忽然有探马飞报,言说参军邓芝,奉丞相将令,星夜从后方赶来。四将闻言,皆是心中有些诧异,不知丞相又有何紧急军令。

不多时,邓芝果然赶到,对四将道:“诸位将军,丞相有令:大军若从箕谷出击,务必要时刻提防魏军在此处设有埋伏,万万不可贪功冒进,轻举妄动,以免中其奸计!”

偏将陈式听了,却有些不以为然,撇嘴道:“丞相用兵,何其多疑也?依末将看来,那魏军连日遭受暴雨侵袭,又兼上次损兵折将,早已是兵甲皆毁,士气低落,必然是急于返回长安休整,哪里还会有什么心思,在此处设下埋伏?我军若能趁此良机,倍道而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能一举大获全胜!丞相为何反要教我等停止前进,坐失良机?”

邓芝正色道:“陈将军此言差矣!丞相用兵如神,计无不中,谋无不成,其军令岂是儿戏?汝安敢在此妄加猜测,违抗军令?”

陈式却哈哈大笑道:“哼!丞相若当真算无遗策,又何至于会有前番街亭之大失利耶!”

大将魏延想起孔明昔日不肯采纳自己从子午谷奇袭长安之计,以致错失良机,心中亦是有些不平,闻言亦是冷笑一声道:“是啊!丞相若是肯早日听从我等之良言,径直从子眼谷小路,奇袭长安,此刻休说是长安,恐怕连洛阳都早已被我军攻占了!何至于屡屡要出这劳什子祁山,与魏军在此处反复拉锯,虚耗钱粮兵力?既已下令让我等进兵,如今却又无缘无故,教我等停止前进,这是何等的军令不明,反复无常!”

陈式更是胆大包天,朗声道:“也罢!既然丞相如此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吾陈式便自行率领本部五千兵马,径直杀出箕谷,先到祁山之下安营扎寨,探探虚实,也好让丞相看看,究竟是何人羞也不羞!”

邓芝见状大惊,再三上前劝阻,陈式却哪里肯听,竟当真点起本部五千兵马,不顾军令,径直杀出箕谷去了。邓芝无奈,只得一面派人火速飞报孔明,一面急忙率领其余兵马,在后方谨慎跟随,以防不测。

却说陈式一马当先,率领五千兵马,耀武扬威地行出箕谷,还未走出数里之地,忽然听得路旁山谷之中,一声炮响,惊天动地!紧接着,四面八方,喊杀之声大作,无数魏军伏兵,如同潮水一般,从山林之中涌杀而出,为首一将,正是奉命在此设伏的魏国大都督司马懿!

陈式见状,大惊失色,方知中了魏军埋伏,急忙下令全军后退。然而,为时已晚,魏军早已将箕谷出口之处,堵塞得水泄不通,如同铁桶一般,将陈式所部五千蜀军,团团包围在垓心之中!陈式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奋死血战,却始终无法突出重围,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忽然听得背后喊杀声再次大震,一彪军马如猛虎下山,风卷残云一般,从魏军的包围圈外围,硬生生地杀开一条血路,冲入阵中!为首一员大将,手持大刀,威风凛凛,正是及时赶来救援的大将魏延!

魏延奋勇当先,大刀过处,魏军士卒纷纷倒地,无人能挡其锋!他左冲右突,终于在乱军之中,救出了狼狈不堪的陈式,二人并力一处,奋死杀出重围,逃回箕谷之中。清点人马,出征时的五千精兵,如今只剩下不到四五百名带伤士卒,其余皆已战死或被俘,损失极为惨重。背后魏军紧追不舍,幸亏杜琼、张嶷二人及时率领后队兵马,前来接应,奋力抵挡,魏军方才罢休,退回谷口。

陈式、魏延二人,侥幸逃得性命,回想方才惊险万状,皆是心有余悸,冷汗涔涔。此时,方才真正相信孔明料事如神,悔恨当初不听良言,以致有此大败,却也为时晚矣。

且说参军邓芝,在后方得到战报,急忙返回中军大营,拜见孔明,将魏延、陈式二人不遵军令,擅自进兵,以致损兵折将,大败而归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一遍,言语之间,颇有不平之意。

孔明听罢,却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结果,他对邓芝道:“魏延此人,素有反骨,其‘桀骜不驯之气’深入骨髓,吾早已看出,他对我常怀不满之心。只因怜惜其骁勇善战,世所罕见,故而才一直容忍重用至今。然则,此人若不善加约束,久后必然会酿成大祸,为国家社稷之隐患啊!”其“观人之明”可见一斑。

孔明正与邓芝言谈之间,忽然有流星探马,神色慌张地飞奔来报:“启禀丞相!大事不好了!陈式将军所部,在箕谷遭遇魏军伏兵,折损了四千余名将士,如今只剩下四五百名带伤人马,正在谷中苟延残喘,情势万分危急!”

孔明听闻此言,面色一沉,立刻下令邓芝:“劳烦参军再辛苦一趟,速速赶往箕谷,好生安抚陈式及其麾下残部,切不可令其心生怨望,再生事端,务使其安分守己,听候调遣。”随即,他又唤来马岱、王平二将,对其二人秘密分付道:“子瞻(马岱)、子均(王平),汝二人可立刻率领本部精锐兵马,从斜谷小路秘密进发。倘若发现谷口有魏军重兵守把,便不必与其硬拼,可立刻绕道翻越山岭,务必昼伏夜行,避开魏军耳目,火速赶到祁山之左的预定地点埋伏,然后立刻举火为号,不得有误!”又唤来马忠、张翼二将,亦对其二人秘密分付道:“汝二人亦可率领本部精兵,选择一条更为隐秘的山间僻静小路,务必昼伏夜行,避实就虚,径直赶到祁山之右的预定地点埋伏,然后亦立刻举火为号,与马岱、王平二位将军会合一处,共同劫袭那曹真匹夫的屯兵大营!吾则亲率中军主力,从正面三个方向,同时发动猛攻,如此,则魏军首尾难顾,内外受敌,必然大乱,可一战而破也!”

马岱、王平、马忠、张翼四将,各自领了将令,不敢怠慢,立刻点起本部兵马,分头依计而行去了。

孔明又唤来小将关兴、廖化二人,对其二人亦是附耳低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又秘密传授了一条锦囊妙计。关兴、廖化二人亦是领了密令,各自引兵而去。最后,孔明才亲自统领中军主力精锐,倍道而行,向祁山方向火速进发。正行军之间,他又将吴班、吴懿二将唤至马前,亦是授予了二人一条退敌密计,令二人引一支兵马,预先埋伏于魏军撤退的必经之路,以为后应。

却说魏国大都督曹真,自从与司马懿立下赌约之后,心中其实一直将信将疑,并不相信蜀兵当真会从斜谷方向杀来,因此军务之上,不免有些懈怠,甚至纵容军士饮酒作乐,放松警惕。他只等那十日之期一过,便要好好地羞辱司马懿一番,出一口恶气。不觉之间,已然安然无事地守了七日。第八日头上,忽然有前哨探马来报,言说斜谷之中,发现有小股蜀兵出没,行踪诡秘。

曹真闻报,心中一惊,但依旧不太相信蜀军主力会从此路杀来,便派遣帐下副将秦良,率领五千兵马,前往谷口哨探虚实,并再三叮嘱,只可远远探视,不许主动出击,更不许放任何一个蜀兵靠近魏军界限。

秦良领了将令,引兵刚刚来到斜谷谷口,便遥遥望见有小股蜀兵,一触即退,向谷中逃去。秦良不知是计,求功心切,立刻下令全军追击。然而,他率兵在山谷之中,一连追赶了五六十里之遥,却连一个蜀兵的影子也未曾看见,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便下令军士暂且下马歇息,饮水喂马。

正在此时,忽然有哨马神色慌张地飞奔来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前方山林之中,发现有大队蜀军埋伏的迹象!”

秦良闻言大惊,急忙翻身上马,向前观望。只见前方山谷之中,果然尘土大起,隐隐有旌旗晃动,杀气冲天!他急忙下令全军将士,立刻整队,准备迎敌。然而,还未等他将命令传达下去,忽然间,只听得四面山壁之上,喊杀之声震天动地,鼓角之声齐鸣!紧接着,从前方谷口之处,蜀将吴班、吴懿二人,各引一支精兵,如猛虎下山一般,迎面冲杀而来!而他们的背后,蜀将关兴、廖化二人,亦已率领一支生力军,断绝了他们的归路,从后方掩杀而至!左右两侧,皆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逃!山上更有无数蜀兵,弯弓搭箭,居高临下,齐声大叫:“魏军败将,还不快快下马受降,更待何时!投降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魏军将士见状,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又兼被围困于狭窄的山谷之中,无处可逃,自知必死无疑,哪里还有半分抵抗之心?一大半士卒,皆纷纷抛弃兵器,跪地请降。唯有副将秦良,依旧不肯服输,手持大刀,在乱军之中,奋死抵抗,左冲右突,想要杀出一条血路。不想,却被蜀将廖化觑个正着,拍马赶上,手起刀落,只一合,便将秦良斩于马下!

孔明在后方观战,见已将秦良所部全歼,便下令将那些投降的魏兵,尽数押解于后军看管。然后,却挑选出五千名身材与魏兵相仿的蜀军精锐士卒,让他们尽皆换上从降兵身上剥下来的魏军衣甲,乔装打扮成魏兵的模样。随即,命令关兴、廖化、吴班、吴懿四员大将,统领着这支乔装改扮的“魏军”,星夜兼程,径直奔赴曹真中军大营而来。又预先派遣数名机灵的蜀军斥候,也换上魏军服饰,抢先一步,奔入曹真大营之中报捷,只说:“启禀都督,秦良将军奉命前往斜谷哨探,遭遇小股蜀兵,秦将军奋勇当先,已将那些蜀兵尽数赶杀驱逐,大获全胜!如今正引得胜之师,返回大营复命!”

曹真在帐中,听闻此“捷报”,心中大喜,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正在此时,忽然又有军士来报,言说司马都督派遣心腹之人,前来拜见。曹真立刻将其唤入帐中。只见那人躬身行礼道:“启禀大都督,我家司马都督在箕谷方向,预设埋伏,以逸待劳,已成功斩杀蜀军四千余人,大获全胜!司马都督特意命小人前来,向大都督致意,并提醒都督,切莫再将你我二人之间的赌赛之事,放在心上,务必要小心谨慎,严加防备,以免中了诸葛亮的奸计!”

曹真听了,更是得意洋洋,抚掌大笑道:“哈哈哈!仲达也太多虑了!我这里风平浪静,哪里有半个蜀兵的影子?看来那诸葛孔明,也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罢了!”随即,他便重赏了前来报信之人,将其打发回去了。

正在此时,又有军士来报,言说副将秦良已率领得胜之师,返回大营。曹真大喜,急忙亲自出帐迎接。然而,他还未等走出营门,忽然听得寨中前后两处,同时火光冲天而起,喊杀之声大作!曹真大惊失色,急忙奔到寨后观望,只见蜀将关兴、廖化、吴班、吴懿四员大将,早已指麾着无数身穿魏军衣甲的蜀军士卒,如潮水一般,从营前猛攻进来!而他的大营之后,蜀将马岱、王平二人,亦已率领一支精兵,断其归路,从后方掩杀而至!更有蜀将马忠、张翼二人,亦各引一支兵马,从左右两翼,同时发动猛攻!

魏军大营之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将士们在黑暗之中,根本分不清敌我,自相攻杀践踏,死伤无数。曹真眼见大势已去,哪里还敢恋战,只得在少数亲兵的护卫之下,慌忙上马,望东方狼狈逃窜而去。背后蜀兵紧追不舍,喊杀之声,震天动地!

曹真在乱军之中,正自抱头鼠窜,魂飞魄散之际,忽然听得前方喊杀声再次大震,一彪军马如天降神兵,拦住去路。曹真吓得胆战心惊,几乎坠下马来,定睛看时,为首一将,不是别人,正是及时赶来救援的魏国大将军司马懿!

原来,司马懿在打发了前去曹真营中报捷的信使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深知诸葛孔明用兵,从不按常理出牌,此次蜀军既然大举出动,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被击退。那曹真营中所谓的“并无一个蜀兵”,恐怕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他越想越是心惊,唯恐曹真有失,便立刻点起本部精锐兵马,星夜兼程,火速赶往斜谷救援。不想,刚刚赶到,便恰好遇到曹真兵败,被蜀军追杀的狼狈景象。

司马懿不敢怠慢,立刻指挥麾下将士,与追击而来的蜀军,展开一场殊死搏杀。魏军皆是百战精锐,又兼司马懿指挥若定,蜀军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连番大战,亦是人困马乏。两军在山谷之中,一场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蜀军见难以在短时间内全歼魏军,又唯恐魏国其他援军赶到,方才渐渐退去。

曹真侥幸逃得性命,惊魂稍定,想起自己先前在司马懿面前夸下的海口,以及对司马懿的种种猜忌与无礼,更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司马懿却并不在意,只是叹道:“唉,子丹都督,如今诸葛亮已然占据了祁山各处险要地势,我军在此处已无任何地利可言,断不可再与蜀军久持。为今之计,不如暂且将大军撤往渭水之滨,依水安营扎寨,再作良图,以图后举。”

曹真满面羞惭,低声道:“仲达…仲达公是如何得知我部已遭此大败,而及时赶来救援的呢?”

司马懿淡淡一笑道:“呵呵,吾先前见都督派来报信之人,言称都督营中‘并无一个蜀兵’,便已料定,其中必有蹊跷,孔明老贼,必然是已暗中派遣主力,前来劫袭都督大营。因此,吾才不待军令,便立刻引兵前来接应。如今看来,果不出吾所料,都督还是中了孔明的奸计啊。唉,胜败乃兵家常事,都督也不必再将你我二人先前赌赛之事,放在心上。为今之计,你我二人理应同心同德,共赴国难,方为上策。”

曹真听了司马懿这番话,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觉胸中一股郁结之气难平,当场便口喷鲜血,栽落马下,不省人事。原来,他本就有旧疾在身,又连番遭受打击,惊怒交加之下,竟因此气血攻心,旧病复发,卧床不起,再也无法指挥军务了。司马懿无奈,只得暂且将兵马屯于渭水之滨,一面派人将曹真送回长安好生医治,一面又恐曹真在军中会影响士气,动摇军心,便再也不敢让他插手指挥任何兵马了。

却说诸葛孔明指挥蜀军,大破曹真之后,又成功占据了祁山各处险要地势,军威大振,士气高昂。他回到中军大帐,论功行赏已毕,魏延、陈式、杜琼、张嶷四将,自知有罪,皆入帐拜伏于地,叩首请罪。

孔明面沉似水,厉声问道:“汝四人之中,究竟是谁不遵军令,擅自进兵,以致损兵折将,致使我军蒙受如此巨大损失?”

魏延心中一凛,知道孔明意有所指,便指着陈式道:“启禀丞相,皆因此人,不听末将与邓参军劝阻,一意孤行,擅自带兵闯入箕谷,方才中了魏军埋伏,以此大败。”

陈式闻言,却是大声狡辩道:“丞相明察!此事乃是魏延将军暗中指使我如此行事!他才是罪魁祸首!”

孔明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胆陈式!那魏文长奋不顾身,杀入重围,方才救你一条狗命,你如今非但不思感恩,反而还要血口喷人,反咬他一口!似你这等违抗军令,又不知悔改之徒,留你何用!”当即喝令左右武士,将陈式推出帐外,斩首示众!须臾之间,武士便将陈式血淋淋的首级,悬挂于帅帐之前,以儆效尤。

此时,孔明之所以不杀魏延,并非是不知其过,实乃是爱惜其骁勇善战,世之罕见,欲要将其留为后用,以待将来攻取中原之大用也。然则,魏延此番虽免于一死,孔明对其“不臣之心”的警惕,却也因此更深了一层。

孔明既斩了陈式,严明了军纪,正欲再次整顿兵马,乘胜追击,彻底剿灭关中魏军。忽然,有细作飞马来报,言说魏国雍凉都督曹真,因连番兵败,又兼旧疾复发,如今已卧病在床,不能理事,正在魏军营中紧急治疗。

孔明闻言,抚须大笑道:“哈哈哈!曹真匹夫,无谋之辈,不足为虑!他若病情稍轻,必然会立刻返回长安养病,以免军心动摇。如今他既不退兵,反而强留在军中,必然是病情沉重,难以行动,故而才出此下策,想要以此来安定军心。此正乃天赐良机也!吾只需修下一封书信,派遣先前俘虏的秦良手下那些降兵,将其送与曹真。那曹真脾气暴躁,又心胸狭隘,若见了吾这封书信,必然会怒火攻心,气血逆流,届时,纵然华佗在世,亦难救其性命矣!”

随即,孔明唤来先前俘虏的魏军降兵,对他们道:“汝等皆是魏国之兵,家中父母妻儿,大多也都在中原故土,长期留在我蜀中,亦非长久之计。今日,吾便放汝等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不知汝等意下如何?”

那些魏军降兵听了,无不感激涕零,纷纷叩首拜谢丞相不杀之恩。

孔明又道:“那曹子丹都督,与吾之间,亦曾有过数面之缘。吾今有一封亲笔书信,想要托付与汝等,带回去呈送与他。他若见了此信,必然会龙颜大悦,重重赏赐与汝等。”

那些魏军降兵哪里知道其中有诈,皆是欢天喜地地领了孔明的书信,辞别孔明,马不停蹄地奔回魏军大营,将孔明的书信,恭恭敬敬地呈献与大司马曹真。

曹真此刻正躺在病榻之上,气息奄奄,面如金纸。他听说蜀军派人送来丞相诸葛亮的亲笔书信,不由得精神一振,急忙命人将他扶起,拆开信封,仔细观看。只见那信上写道:

“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致书于大魏大司马曹子丹之前:窃谓为将者,当能屈能伸,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不动之时,当如山川之岳,稳如泰山;变化之际,当如天地之阴阳,神鬼莫测;蕴藏之机,当如无穷之宇宙,奥妙无穷;军需之实,当如国家之太仓,充实丰盈;胸怀之广,当如浩渺之四海,包容万物;目光之远,当如日月之三光,照耀千里。

为将者,更当上知天文之旱涝变化,下晓地理之平坦险峻;明察两军阵势之聚散离合,细揣领军敌人之长处短板。

可叹你这等毫无学识的后生晚辈,竟敢上逆苍天之大道,不顺天意之轮回;助纣为虐,辅佐那篡夺我大汉江山的国贼曹丕,使其在洛阳僭越称帝,自立为尊!前番损兵折将,狼狈逃窜于斜谷道中,丢盔弃甲,颜面尽失;近日又在陈仓古道,遭遇连绵暴雨,进退两难,狼狈不堪!水路陆路皆受困顿,军心动摇,人马猖狂逃散!战场之上,遍地是你军抛弃的戈戟盔甲;山野之间,堆满了你军丢弃的刀枪剑戟!你这所谓的大都督,早已是心惊胆裂,魂飞魄散;帐下的大小将军,亦是个个抱头鼠窜,狼狈逃亡!

似你这等屡战屡败之辈,又有何颜面,去见那关中地区的父老乡亲?又有何脸面,再踏入那洛阳相府的议事厅堂?你可知否?史官早已如实地将你的败绩秉笔记录于史册之上,天下百姓亦早已将你的无能众口相传,议论纷纷扬扬!那司马仲达听闻我军阵势便心惊胆战,惶恐不安;你曹子丹更是望见我军旗帜便心胆俱裂,手足无措,遑遑不可终日!

而我大汉之师,却是兵强马壮,锐不可当!帐下大将,个个虎奋龙骧,勇冠三军!不日即当扫平你关中秦川之地,使其变为一片平原沃壤!荡平你伪魏国都,使其变为一片断壁残垣,化作废墟荒丘!”

曹真一字一句地看完孔明这封措辞犀利,极尽嘲讽羞辱之能事的书信,只觉胸中一股无名怒火,“腾”地一下直冲脑门!他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随即怒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病榻之上,再也没有醒过来。可怜那魏国大都督曹真,竟被诸葛孔明一封书信,活活气死于军中!其临死前,口中兀自喃喃骂道:“诸葛村夫…欺人太甚…”那股冲天的“怨气”与“怒气”直冲云霄,令整个魏军大营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司马懿闻讯,急忙赶来探视,却见曹真早已是气息全无,气绝身亡。他心中虽然也暗自庆幸,少了一个与自己争权夺利的政敌,但表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命人用上等棺木,将曹真的尸体盛殓起来,又派遣心腹将领,护送其灵柩,星夜赶赴洛阳,交由魏主曹睿发落安葬。

魏主曹睿在洛阳,听闻大司马曹真不幸病逝于军中的噩耗,更是心惊胆战,对诸葛亮的畏惧之心,又加深了数倍。他唯恐蜀军会乘势大举攻入关中,立刻再次下旨,十万火急,催促大将军司马懿,务必尽起大军,与孔明决一死战,保卫长安,拱卫京师。

司马懿奉了圣旨,不敢怠慢,当即亲率雍凉各路魏军主力,号称四十万,倾巢而出,杀气腾腾地来到渭水之滨,与孔明所率蜀军,隔河对峙。两军相持数日之后,司马懿先礼后兵,派遣使者,送下一封战书与孔明。

孔明接过战书,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约定了明日午时三刻,在渭水南岸平川旷野之地,两军列开阵势,堂堂正正,一决雌雄。孔明看罢,微微一笑,对帐下诸将道:“呵呵,看来那曹真老贼,是当真被我一封书信给气死了。否则,以司马老贼之谨慎,断然不会如此轻易便与我军约期决战。”随即,他大笔一挥,在战书之后批上“来日交锋,不见不散”八个大字,交与魏军使者带回。

使者去后,孔明当夜便秘密唤来大将姜维,对其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面授了一条锦囊妙计。又唤来小将关兴,亦是附耳低言,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分付了一番。

次日,天色刚刚放亮,孔明便下令,尽起祁山蜀军主力,战鼓齐鸣,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开赴渭水南岸。只见此处,一边是波涛汹涌的渭水,一边是连绵起伏的秦岭余脉,中央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川旷野,地势平坦开阔,确实是一处进行大规模骑兵会战的绝佳战场!

两军各自列开阵势,遥遥相对,剑拔弩张,杀气冲天。先是弓箭手互相抛射箭雨,以压制对方阵脚。三通鼓响过之后,只见魏军阵中,中军帅旗缓缓向两侧分开,大将军司马懿身披 ??????甲,手持七星宝剑,在数十员虎狼骁将的簇拥之下,策马出阵。蜀军阵中,亦是旗门开处,孔明端坐于一辆由四匹白马拉拽的四轮小车之上,手持羽扇,神态从容,缓缓而出。

司马懿在马上,遥指孔明,朗声说道:“诸葛孔明!我主上顺天应人,效法上古尧舜禅让之美德,继承大统,已历二帝,坐镇中原花花世界,抚育万民。之所以能容忍你西蜀、东吴二国偏安一隅,苟延残喘,实乃是因为吾主上怀有宽厚仁慈之心,唯恐刀兵一起,生灵涂炭,玉石俱焚,故而才不忍兴师问罪,加以征伐也!你不过是南阳一介耕夫出身,放牛种地之徒,不识天数循环,不明王道大义,竟敢屡屡兴无名之师,强要侵我大魏疆界,逆天而行,实乃取死之道,理应及早剿灭,以清寰宇!倘若你此刻能够幡然醒悟,改过自新,便应立刻班师回朝,退守西川,各安天命,恪守疆界,与我大魏、东吴,共成三国鼎足之千秋伟业,如此,则可免致天下生灵再遭兵火涂炭,尔等亦皆可保全性命,岂不美哉?”其言辞之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正统之气”与不屑一顾的“傲慢之意”。

孔明闻言,却是放声大笑,羽扇轻摇,朗声答道:“司马仲达!吾受先帝三顾之恩,白帝城托孤之重任,食汉禄,忠汉事,安肯不倾尽心力,扫除奸佞,以匡扶汉室,报效国家乎!尔等曹氏逆贼,篡夺我大汉江山,倒行逆施,早已是天怒人怨,不久之后,便会被我大汉天兵所彻底剿灭,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想你司马氏祖孙三代,皆是我大汉之臣子,世世代代皆食我大汉之俸禄,不思精忠报国,以死效忠,反而助纣为虐,辅佐那篡国之反贼曹丕,欺凌君上,祸乱朝纲,似你这等数典忘祖,卖主求荣之辈,难道就不感到羞耻汗颜么?”其声如洪钟,正气凛然,反而将司马懿说得老脸一红,有些下不来台。

司马懿被孔明一番话说得是又羞又恼,强自辩解道:“住口!诸葛村夫!休要在此饶舌!逞口舌之利,算不得英雄好汉!今日,我司马仲达便在此与你堂堂正正,决一雌雄!你若能在此阵前胜过老夫,老夫便当场解甲归田,从此不再为大将,永不踏足沙场半步!你若败在老夫手下,便也休要再作痴心妄想,还是早早滚回你的西川故里,安分守己去吧!老夫亦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你一条狗命,并不加以伤害,如何?”

孔明微微一笑道:“呵呵,司马老贼,汝欲与我斗将?还是斗兵?抑或是,要斗上一斗阵法玄机?”

司马懿傲然道:“有何不敢?便先与你斗上一斗阵法,也好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见识我中原上国阵法之玄妙!”

孔明笑道:“好!既如此,便请你先布下阵来,让吾观摩一二。”

司马懿闻言,冷笑一声,当即拨转马头,返回中军本阵。只见他手持一面黄色令旗,左挥右指,调兵遣将。片刻之间,魏军阵中,人马迅速移动,尘土飞扬,竟已布成一座气势恢宏,变化万千的奇异大阵!司马懿这才重新策马出阵,傲然问道:“诸葛村夫!汝可识得我此阵否?”

孔明端坐车中,仔细观瞧片刻,不由得抚须大笑道:“哈哈哈!司马老贼,此等微末伎俩,也敢在我面前献丑?似这等粗浅阵法,便是我军帐下一个寻常末将,亦能轻易布设出来!此阵,不过是‘混元一气阵’罢了!有何玄妙可言?”

司马懿被孔明说得老脸又是一红,强自镇定道:“哼!说得轻巧!既然如此,那你也布下一阵,让老夫开开眼界如何?”

孔明微微一笑,亦是返回本阵之中,手持羽扇,左右指点,蜀军阵中,亦是迅速变幻阵型。片刻之后,一座更为玄奥莫测,杀机四伏的大阵,已然布设完毕。孔明再次端坐车中,出阵问道:“司马老贼!汝又可识得我此阵否?”

司马懿凝神观望良久,只见蜀军阵法,旌旗招展,队伍严整,八门九宫,井然有序,变化之间,暗合天地玄机,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但表面上却依旧强作镇定,冷笑道:“哼!量此区区一座八卦阵而已,老夫如何不识!”

孔明笑道:“呵呵,识便识了,却不知司马老贼可有胆量,敢来闯上一闯我这座八卦阵否?”

司马懿傲然道:“有何不敢!既已识得你这阵法,老夫又岂会惧怕!我这便来破你阵法!”

孔明微微一笑,羽扇一挥,道:“好!司马老贼,你只管放马过来便是!”

司马懿立刻返回中军本阵,唤来帐下猛将戴陵、张虎、乐綝三人,对其秘密分付道:“如今诸葛孔明所布之阵,乃是依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方位排列而成。汝三人可各率一支精锐铁骑,从正东方位的生门打入,然后一路向西南方向的休门冲杀出去,再从正北方位的开门杀回本阵。如此,则此八卦阵可不攻自破矣!汝等三人,务必小心在意,不可有误!”他这是纸上谈兵,将八卦阵的变化想得太过简单了。

于是,戴陵在中央,张虎在左翼,乐綝在右翼,各引三十名彪悍铁骑,呐喊一声,便如三支离弦之箭,径直从蜀军八卦阵正东方向的生门,猛冲而入!两军阵前,无数将士,皆是擂鼓助威,呐喊相助,声势极为浩大!

然而,戴陵、张虎、乐綝三将,刚刚杀入蜀军阵中,便觉眼前景象一变!只见阵中旌旗招展,枪如林立,人如墙壁,仿佛一座连绵不绝的巨大城池,左冲右突,却始终冲突不出!三人心中大骇,慌忙引领麾下铁骑,想要转向阵脚薄弱之处,向着西南方向冲杀过去,却不想无论如何冲杀,皆被蜀军弓箭手用密集箭雨射住,根本无法靠近!更兼阵中道路曲折,门户重重叠叠,令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辨不明生路死门!三员魏将,在阵中各自为战,早已无法互相照应,只得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冲乱撞,但见四周愁云惨雾,弥漫不散,杀气弥空,令人心胆俱裂!

正在三人叫苦不迭,进退无路之际,忽然听得蜀军阵中,喊杀之声四起!无数蜀军将士,手持挠钩套索,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魏军骑兵,在狭窄的阵中,根本无法发挥其冲击优势,一个个皆被蜀兵连人带马,纷纷拖倒在地,用绳索捆绑得结结实实,如同捆粽子一般,押解到中军大帐之前。

孔明端坐于帅帐之中,面带微笑,看着帐下跪倒一片的魏军将佐。只见张虎、戴陵、乐綝三员主将,以及其麾下九十名铁甲骑兵,皆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地跪在帐下,动弹不得。

孔明抚须笑道:“呵呵,司马老贼帐下,竟只有尔等这般无谋鼠辈么?吾纵然将尔等尽数生擒活捉,又有何足为奇之处?也罢!吾今日且饶尔等一条狗命,放尔等回去,拜见司马懿老贼!顺便替我传个话与他,教他回去之后,好生再多读几年兵书,仔细钻研一下孙吴战策,待到真正学有所成,领悟了阵法玄机之后,再来与我决一雌雄,亦未为晚也!尔等性命既已侥幸保全,但尔等所乘战马,以及身上所披盔甲兵器,却须尽数留于我军帐下,以为战利品!”

随即,孔明下令,将张虎、戴陵、乐綝等一众魏军降兵的衣甲尽数剥去,又命人用黑墨在他们脸上涂抹羞辱印记,然后才将他们步行赶出蜀军大阵。

司马懿在阵前,眼巴巴地盼望着三将能够成功破阵,凯旋而归。却不想,左等右等,竟是等来了这样一群赤身**,满面涂墨的败军之将!他见状,更是又羞又怒,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他猛地一回头,对身后一众魏将厉声喝道:“我大魏勇士,竟遭此奇耻大辱!如今锐气尽挫,军心动摇!我等又有何颜面,再回去拜见中原父老,朝堂大臣耶!”说罢,他竟不顾一切,亲自拔出腰间七星宝剑,怒吼一声,带领帐下百余名心腹骁将,如同一群受伤的猛虎,奋不顾身地向着蜀军大阵,发动了自杀式的疯狂冲锋!

然而,两军刚刚接触,还未等司马懿冲入蜀军阵中,忽然听得蜀军阵后,鼓角之声再次齐鸣,喊杀之声震天动地!一彪军马如神兵天降,从魏军的西南方向,迂回包抄,猛然杀来!为首一将,手持青龙宝刀,威风凛凛,正是小将关兴!原来,此乃孔明预设之第二重杀招!

司马懿见状大惊,急忙分派后队兵马,前去抵挡关兴。他自己则继续催促中军主力,向前猛攻,意图与孔明决一死战。正在此时,忽然听得魏军阵中,再次大乱起来!原来,大将姜维亦已奉了孔明密令,亲率一支精锐铁骑,如同一柄无声的尖刀,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迂回杀来,正好刺入魏军阵型的腰肋薄弱之处!

蜀军三路兵马,如同三把锋利的钢钳,从不同方向,同时向着魏军发动了猛烈的夹击!司马懿眼见大势已去,军心崩溃,再战下去,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他心中虽然万分不甘,却也只得无奈下令,全军火速后退!

然而,为时已晚!蜀军早已将魏军团团包围,四面八方皆是喊杀之声,到处都是奋勇冲杀的蜀兵!司马懿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好不容易才在众将的拼死护卫之下,带领着残兵败将,杀开一条血路,向着南方渭水河畔,狼狈不堪地逃窜而去。这一场大战下来,魏军十停之中,已然折损了六七停兵马,可谓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司马懿只得退守在渭水南岸,依水下寨,深沟高垒,再也不敢轻易出战了。

孔明指挥蜀军,大获全胜之后,收拢各路得胜兵马,返回祁山大营。正欲犒赏三军,忽然永安城守将李严,派遣帐下都尉苟安,押解一批粮草军需,来到军中交割。然而,这苟安却是个好酒贪杯,玩忽职守之徒,在押运粮草的途中,因贪杯饮酒,耽误了行期,竟比规定的期限,足足迟了十日方才赶到!

孔明闻报大怒,立刻将苟安唤至帐下,厉声斥道:“吾军之中,向来以粮草为头等大事!粮草乃三军之命脉,岂容有丝毫差池?按照军法规定,凡押运粮草,贻误了三日行期者,便该立斩不赦,以儆效尤!汝今竟然胆大包天,足足贻误了十日之久!还有何话可说?”当即喝令左右武士,将苟安推出帐外,斩首示众!

长史杨仪见状,急忙上前劝谏道:“丞相息怒!苟安此人,乃是永安守将李严将军帐下心腹之人。况且,我军所需粮草军需,大多皆要从西川腹地转运而来。倘若今日因此小过而斩杀了此人,恐怕日后便再也无人敢为我军押运粮草了!此事还望丞相三思,从轻发落为上。”

孔明听了杨仪之言,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暂息雷霆之怒,喝令武士解去苟安的绳索,下令将其重责八十大棍,然后逐出军营。

苟安被打了八十大棍,皮开肉绽,心中对孔明又惊又恨,又兼受此羞辱,哪里还敢再回永安去见李严?他思来想去,一不做,二不休,当夜便带领着五六名心腹亲随,悄悄逃出蜀军大营,径直跑到渭水河畔的魏军大营,投降司马懿去了。

司马懿听闻有蜀军将领前来投降,立刻将其唤入帐中。苟安一见司马懿,便叩首下拜,将自己如何因押运粮草迟到,触怒孔明,险些被斩,以及对孔明心怀怨恨等情,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遍。

司马懿听罢,却是微微一笑,其“意”念之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对苟安道:“呵呵,虽然你言之凿凿,但我深知那诸葛孔明用兵,诡计多端,虚实难料。你所言之事,我尚难尽信。除非,你能为我大魏立下一件天大的功劳,届时,我司马懿非但会既往不咎,重用与你,更会亲自上表天子,保举你为一方上将,封妻荫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苟安闻言大喜,急忙叩首道:“多谢都督不杀之恩!小人愿为都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不知都督有何差遣,但凭吩咐,小人即当尽心竭力,为您效劳!”

司马懿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毒计之光”,对苟安附耳低言道:“此事不难。你可立刻星夜兼程,潜回成都,在后主刘禅面前,以及朝中宦官近臣之间,暗中布散流言蜚语,只说那诸葛孔明,自恃功高盖主,手握重兵,早已心怀不臣之念,早晚必将效仿曹操,篡夺蜀汉江山,自立为帝!务必要使得那昏聩无能的刘禅,对孔明心生猜忌与恐惧,从而下旨将孔明从前线召回成都,削其兵权,解除其武装。此事若成,便是你天大的功劳!届时,本督自然不会食言!”

苟安听了司马懿这番歹毒的计策,心中虽然也暗骂其阴险,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一口答应下来,领了司马懿的密令,连夜启程,潜回成都去了。

苟安回到成都之后,立刻找到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一些宦官近臣,添油加醋地将孔明在军中如何独断专行,如何赏罚不明(指责打自己之事),如何树立私恩,如何怨恨后主不肯放权,早晚必将图谋不轨,篡夺皇位自立等等谣言,大肆散布开来。那些宦官近臣,本就大多是些目光短浅,趋炎附附势的小人,又素来与孔明不和,听了苟安这番话,更是信以为真,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不敢怠慢,急忙入宫,将此事奏知后主刘禅,更是将孔明的“不臣之心”,说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后主刘禅本就是个懦弱无能,胸无主见之辈,听了宦官们这番添油加醋的“密报”,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急忙问道:“哎呀呀!似此如之奈何?倘若丞相他当真要…要效仿曹操故事,那朕…朕这龙椅,岂不是也坐不稳了?”

那些宦官急忙趁机进谗言道:“陛下圣明!为今之计,唯有立刻下一道圣旨,将那诸葛孔明从祁山前线召回成都,以议论军国大事为名,暗中削去他的兵权,解除其武装,方能免除其叛逆篡位之祸患啊!”

后主刘禅此刻早已是方寸大乱,哪里还能分辨忠奸善恶?他听信了宦官的谗言,当即便下了一道圣旨,命太监为钦差,星夜赶往祁山大营,宣召诸葛孔明立刻班师回朝,面圣议事。

在朝中担任尚书令的蒋琬,听闻后主突然要召回孔明,心中大惊,急忙出班奏道:“陛下,丞相自出师北伐以来,屡建奇功,战无不胜,如今正值与魏军决战的关键时刻,军情紧急,岂可轻易将其召回?此举非但会令三军将士之心寒冷,更会令我大汉复兴大业,半途而废啊!恳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后主刘禅却支支吾吾地说道:“唉,蒋爱卿有所不知。朕…朕确实是有一些非常紧急的机密大事,必须立刻与丞相亲自当面商议,方能定夺。此事关系重大,刻不容缓,还请爱卿不必再多言了。”随即,他便派遣钦差太监,手捧诏书,星夜出成都,直奔祁山蜀军大营而去。

钦差太监一路马不停蹄,很快便抵达了祁山蜀军大营。孔明亲自出帐迎接,跪接圣旨已毕,展开观看,不由得仰天长叹,老泪纵横,其“悲愤之气”直冲云霄:“唉!先帝啊!陛下他…他毕竟还是太过年幼无知,轻信谗言啊!朝中必有奸佞小人,在陛下身边搬弄是非,蛊惑圣听!我如今正在祁山前线,与司马懿老贼决一死战,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兴复汉室,指日可待,为何却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我强行召回?我若不奉诏而回,便是欺君罔上之罪,必将遗臭万年!然则,我若当真奉命而退,则我大汉数年之功,皆要毁于一旦,日后想要再有如此良机,一举荡平中原,更是难如登天矣!”其心中的痛苦与无奈,可想而知。

大将姜维见状,亦是上前劝道:“丞相,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两军交战正酣,胜负未分,岂可因一纸不明不白的诏书,便轻易班师回朝?倘若我大军此刻贸然撤退,那司马懿老贼必然会乘势挥军掩杀,届时我军首尾难顾,腹背受敌,又当如何应对?”

孔明强忍悲痛,定了定神,缓缓道:“伯约此言差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臣之纲,不可废也。如今圣旨已下,我等唯有奉诏而行,断不可有丝毫违逆之心。只是,我军此番退兵,却也须得讲究一些策略,方能保全兵马,安然返回汉中。传我将令:大军即刻拔寨起程,分作五路兵马,依次缓缓而退。今日,先撤退此营人马。假如我军营中原先每日只埋设一千个行军煮饭的土灶,那么今日撤退之后,便可故意掘开两千个土灶;明日再撤退之时,便再掘开三千个土灶;后日,便掘开四千个土灶!如此,每日退军,皆要依照此法,不断增加土灶的数目而行!”

长史杨仪听了孔明这番古怪的命令,大为不解,上前问道:“丞相,末将记得,昔日战国之时,齐**师孙膑与魏国大将庞涓交战于马陵道,曾用‘减灶添兵’之计,迷惑庞涓,诱其深入,最终大败魏军,射杀庞涓。如今丞相退兵,为何却反其道而行之,要用这‘添灶’之法呢?此计是何用意?”

孔明抚须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光芒:“呵呵,杨长史有所不知。那司马懿老贼,用兵极为谨慎,又生性多疑。他若探知我军退兵,必然会亲自前来追赶。然则,他心中又必定会怀疑我军在退兵途中设有埋伏,不敢轻易深入。届时,他定会效仿古人,在我军先前扎营之处,仔细查点土灶的数目,以此来推断我军兵力的增减。当他发现我军每日撤退,营中土灶的数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逐日增加之时,必然会心中大生疑窦,以为我军并非是真的撤退,而是在暗中不断增派援兵,想要引诱他追击,然后再设伏反攻!如此一来,他便会犹豫不决,迟疑不前,再也不敢轻易追赶我军了。我军便可趁此良机,从容不迫,安然撤退,自可保全兵马,不损一人一卒。”

众人听了孔明这番精妙绝伦的解释,无不恍然大悟,皆是拜服于地,同声赞叹丞相用兵如神,算无遗策。随即,孔明便传下将令,蜀军主力大军,依照此“增灶退兵”之妙计,开始缓缓向汉中方向撤退。

却说司马懿在渭水南岸的魏军大营之中,早已料定那前去成都散布谣言的蜀将苟安,必然能够成功说动后主刘禅,召回孔明。他每日只等蜀军退兵的号令一到,便要尽起大军,从后掩杀,将蜀军一举歼灭。正在他焦急等待,踌躇满志之际,忽然有前哨探马来报,言说祁山蜀军大营已是空空如也,旌旗皆无,人马早已不知去向。

司马懿闻报,心中虽然大喜,但他因屡次在孔明手下吃亏,深知其诡计多端,不敢轻易相信,唯恐其中有诈,不敢立刻挥师追赶。他亲自带领百余名精锐骑兵,来到先前蜀军驻扎的营垒之处,仔细察看,并下令军士,仔细查点营中土灶的数目,然后才返回本寨。第二日,他又派遣军士,赶到蜀军昨日驻扎的营垒之处,再次查点土灶的数目。回报之人言道:“启禀都督,蜀军昨日所扎营寨之中,土灶的数目,比之前日,又增加了一倍有余!”

司马懿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中大生疑窦,对帐下诸将道:“唉!吾早已料到那诸葛孔明诡计多端,绝不会如此轻易便善罢甘休!如今他果然又在故弄玄虚,使用这等‘添兵增灶’的疑兵之计,想要引诱我军追击!倘若我军当真追赶上去,必然会中其埋伏,死无葬身之地矣!传我将令,全军依旧坚守营寨,切不可轻举妄动,中了其奸计!不如暂且退兵,再作良图,以观后效。”于是,司马懿便下令全军,偃旗息鼓,不再追赶。

孔明因此不折一人一骑,安然将大军撤回汉中,随后便启程返回成都养病去了。

数日之后,有居住在祁山山口附近的土人,前来魏军大营报告司马懿,言说诸葛孔明此次退兵之时,沿途并未曾见到有任何增派援兵的迹象,只是每日都在不断地增加挖掘土灶的数目而已。

司马懿听闻此言,方才恍然大悟,自己又一次被诸葛亮给戏耍了!他不由得仰天长叹,捶胸顿足,懊悔不已道:“唉!诸葛孔明真乃神人也!他此番竟是效仿昔日东汉名将虞诩,用这‘增灶退兵’之瞒天过海之计,又一次将我司马懿给死死地瞒骗过去了!其谋略之高深,用兵之奇诡,吾实不如也!实不如也啊!”随即,他亦只得无奈下令,尽起大军,班师返回洛阳复命去了。

正是:棋逢敌手难相胜,将遇良才不敢骄。天数三分早已定,何须勉强费心操。

未知孔明此番退回成都之后,病情究竟如何?司马懿返回洛阳,又将如何向魏主曹睿交代?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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