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休死神 第89章 春与傻子

记忆再次转换，满脸淤青的女孩正坐在河边发呆，这次逃出来被抓回去又要是一顿毒打和几天没有饭吃的生活，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她拿起地上的石子在地上涂涂画画着什么。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男孩，他拿着一把新鲜的嫩柳枝，歪着头看着河边那落寞的小小的背影。

“你画画这么好看，那你会编头冠吗？”

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般扔掉了手里的石子，捂着头害怕的往后挪了挪。

“你怎么了？”脏兮兮的男孩把手里的柳枝扔到她面前继续说着：“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会编头冠吗？”

女孩放下胳膊，才发现来的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小傻子，他脑子不太灵光，每天都在各家各户之间讨饭吃，上次来土财主家要饭还被老妇人拿扫帚赶了出去。

男孩也不管她在不在意，随意的在河边坐下，拿起柳枝在手里弯曲缠绕着。

“你不会吧！我会！我奶奶教我的，我编给你看！”男孩傻乎乎的笑着自说自话。

女孩跟他拉开一段距离，并不是她有多讨厌这个小傻子，而是如果被人看到他跟自己走的这么近，被土财主听去绝对会打死他的。

很快男孩就编好了一个柳枝头冠，他递给女孩。

“怎么样！我厉害吧！”

女孩看了看他傻笑着的脸，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头冠，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

“你也不喜欢？”男孩有些失望：“村里的其他孩子也都不喜欢，可这是奶奶生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女孩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间做了伤害他的事，赶紧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我不能收……”

男孩低下头看了看头冠，然后随手丢到一旁，他撇撇嘴看向河中央，突然起身跳进了河里。

女孩又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可过了一会儿，男孩又从河里冒出头来，他胳膊用力一甩，一条小鱼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在空中扭了几下身子后落到了女孩身边。

女孩看着眼前不停扑腾着的小鱼，有点不知所措。

男孩从河里爬上岸，像猫咪一样使劲儿甩着头发，微凉的河水溅到了一旁女孩脸上。

女孩愣愣的看着他落汤鸡的样子，又看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终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了！太好了！你笑了！奶奶说过，要笑，笑可以赶走一切霉运！”男孩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女孩笑了几声，尽管只有几声，也已经是她这几年来为数不多的真正的快乐了，她捧起小鱼放回河道里，看着小鱼快速的离开，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这样自由的离开这个村庄。

可这场无妄之灾显然还没有落幕，远处传来三三两两的吵闹声，女孩知道有人来找自己了，她着急的看着眼前傻笑的男孩，不得已的皱起眉头说：“你会潜水，憋气一定很厉害吧？我们来比比谁更厉害怎么样？”

男孩见她要跟自己玩，开心的点点头：“我先来！”说完他便深吸一口气，一个大跳跳进了河中。

吵闹声越来越近，最终发现了河边的女孩，土财主晃着身上的肥肉一步一颠的跑了过来，他抓住女孩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咒骂着把她拖回了家。

秦殊令从回忆中醒来，她“啧”了一声，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该是爱神的管辖范围，可是现在看来女孩已经死了，这便成了她死神的差事。

不知为何她并没有看到更多的回忆，她走上前去牵起那瘦小的女孩，想看看她本体的回忆，女孩轻轻回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的手毫无预兆的奔跑了起来。

秦殊令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她一边跑一边尝试查看女孩本体的回忆，可她的脑子一团乱麻，不行……她的脑袋已经不允许再这样超载运行了，混杂的记忆太多，再这样下去她又要忘掉一部分记忆了，凡人之躯正是如此，从前她还在神座之上时，即便同时看管多个世界的亡魂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殊令感觉大脑开始刺疼，但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女孩的亡魂牵着她跑过了好几个街口，随后在一处路灯下停下，她抬手指向对面的楼房，那里还有一个亮着灯光的窗户，秦殊令被她搞的有点懵，也停下了脚步，喘了口气坐在路边的石阶上。

“等一会儿……让我先缓缓！”秦殊令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开始整理自己混乱的记忆。

更多的杂乱记忆开始涌入她的大脑，不只是女孩亡灵的记忆，也有她自己的记忆，所有记忆如同被随意塞进衣兜的有线耳机一样缠做一团，一时之间难以分开。

“看我做的风筝！要一起放风筝吗？”

“放心吧，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受伤呢？”

“我也想读书，我想做一个诗人。”

“怎么？不太开心？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们逃跑吧！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看看海，去赏赏花！”

“你走到哪，我便跟到哪。”

“没关系，没关系……记得，要笑啊……”

“你才是我的救赎……”

乱七八糟的对话在秦殊令耳边响起，那些声音并不来自于同一个人，她听得出来，里面混杂着一些熟悉的声音，但大部分都让她感到陌生，她的脑子混乱无比，实在是分辨不清了。

女孩的亡魂又牵起秦殊令的手，秦殊令抬起头，此时对面的小楼墙外处正匍匐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像是一只巨型蜘蛛，体型足足有半栋楼房那么巨大，更诡异的是蜘蛛的嘴部长着蜿蜒而出的长脖子，那脖颈在空中飘荡着，脖颈之上是一颗女性的头颅，头颅低垂，黑色长发直顺而下直到地面，如同发霉的黑布一般杂乱的在地上堆叠成一团。

“哪来的怪物……”秦殊令不解的吐槽着，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扭头看向身后商铺的玻璃窗，果然，她绿色的眼睛如今已经逐渐腿变成了青色，糟糕了，她的神力来源是理智，如今她的思维一片混乱，还谈何理智？更何况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疯子神明在跟她不断的叫嚣着。

秦殊令攥紧拳头，只得先拉住女孩亡灵的手，抬起腿再次跑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