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大案系列 第21章 宁夏暴徒4．20特大袭警案侦破始末

今天要说的这个案件，是我见过的最凶残的袭击警察的案例，没有之一，案发当年，惊动了国家高层。

【案发现场】

当日凌晨2点左右，银川市110指挥中心的警铃突然响起，接警员立即拿起电话。

“您好，这是银川市110指挥中心!”

“快来啊，这里一个出租车司机被人捅死了，车牌看不清。”接警员听得出，报案人是银川本地口音，语速很急促。

“在什么具体位置?”警务接线员追问。

“ 新市区军区农场东侧一条便道上。 ”报警人就怎么走，进行了详细地描述，而后就挂断了电话。

凶杀大案无小事，110接警后，迅速向在距离案发点，附近的巡警中队新城支队，发出指令，命令他们迅速赶往案发地。

正在夜间巡逻的新城支队的四名干警，李富林、张建军、孙虎、李海滨，接到指令后，随即掉头加速驶向案发地。

几分钟后，指挥中心接到巡逻民警呼叫，询问具体的地点，因为案发在凌晨2点，四周漆黑。

几名巡警已经接近案发地附近，但具体点需要进一步核实，于是，用车载电台打了一个电话。

110指挥中心进行了详细回复，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们了。

中心又多次呼叫他们，无人接听，后来又呼叫几个巡警的bb机，也没有任何回应。

平时出警不可能有不接电话的情况出现，尤其是把四名干警都呼了一遍，也无果。

巡警支队的队长感觉事情异常，于是，在5点左右，四名巡警所在的三大队二中队，派出巡逻车四处寻找，没有找到。

天快亮时，指挥中心突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案人是一位老人，他每天在5点半左右，早起晨练。

在电话里他急切地说，在新市区一偏僻土路旁边，发现一辆被炸毁的警车。

银川市公安局和巡警支队领导获悉此案情，感觉不妙，立即出警赶赴案发现场。

7点左右，他们赶到现场，出现在公安局领导眼前的情景，惨不忍睹，警用面包巡逻车被炸的面目全非。

车架和外壳等残骸碎片，覆盖半径达50米左右，一个前轮胎被炸后，飞到200米开外。

这条宽约8米的土石子路，中间被炸了一个宽约2米的巨坑。据现场初步查看，坑深达1米左右。

路边的田埂，农田里，草丛里，到处分散着汽车的碎片，四位巡逻的民警已经被炸身亡。

经现场勘查，3人当场被炸死，其中2人遗体不全。

还有1名干警孙虎，虽然在爆炸中没有受到没有致命的伤害，但被歹徒用匕首凶残地连捅了22刀。

后来，经过细致的搜查，技术人员在50米开外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了一把64式手枪，这也是4名巡逻民警中，唯一的一把手枪。

这名佩戴手枪的民警，裤带被炸断，枪支和身体，随着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分别飞到50多米远的不同草丛中。

【公安部动用顶级刑侦专家】

现场分析，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报假警案，歹徒的最终目的就是把公安干警，引到罪犯事先埋好炸药的地点，然后引爆炸药，导致四名巡警被炸身亡。

此案一出，引起社会的极度震惊，宁夏自治区社会各界人士，对暴徒的疯狂罪恶行径，给予极大的谴责并强烈要求，严惩凶手。

国家公安部随后获悉此案，部长贾春旺立即指派各刑侦局，组织精干力量，协助银川公安机关侦破尽快此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银川市立即成立以市局一把手，张志奇局长为组长的4.20专案组，组成了100多人的精干警力，务必全力侦破此案，以告慰英烈。

公安部也组成化验组，画像专家组，爆炸组，足迹甄别组等多个刑侦小组，紧急赶赴宁夏银川。

经过现场仔细勘查，得出初步结论：罪犯是一个3人或者3人以上的团伙，年龄应该在20到35岁之间。

因为既报假案又回到现场，是一、两个人无法完成的事情。

在经过现场勘查后，专案组及时召开案情分析会。

根据被害者是巡警的特殊身份，与会的大部分人员，认为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

很可能是受过110巡警打击和处理过的罪犯所为，而且有强烈的仇视警察和社会的犯罪心理。

但从北京来的刑侦专家乌国庆，不这样认为。

首先，我们先了解一下乌国庆：1936年12月5日出生，蒙古族人，公安部首批八大特邀刑侦专家，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代刑侦专家，刑事侦察局重案处处长。

上世纪80年代的“二王”、“三张”案件、张君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等特大和疑难案件，乌国庆均参与了侦破，并提出了关键性的侦破建议。

【立足现场 缜密推理】

在案件分析会上，他认为，一个现场，不能简单地凭案件罪犯和被害者的身份来确定罪犯的作案目的。

应该立足于现场，以物证、足迹和案发现场的态势，来还原并进行合理的推理，进行正确的定性。

他凭自己多年的大案侦破经验认为，如果罪犯是报复杀人，一般实施后，就会立即逃走，因为已经达到其实施报复的目的。

但是，本案中，罪犯在实施爆炸后，根据现场的足迹，暴徒并没有立即逃跑，而是在爆炸后，又走向了爆炸点。

歹徒又到爆炸中心点干什么去呢?就是在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因为现场四名巡警的口袋，都有被翻动的痕迹 。

而后发现巡警孙虎，还有气息，再用手中的利器，对孙虎，连捅了22刀。

那么，罪犯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是抢钱，根据被害者警察的身份，不可能有很多钱携带在身。

可以得知，那就是为了抢枪。因为罪犯想要做更大的案，急需枪支。

乌国庆在现场，根据爆炸后形成一个2米宽，1米深的大坑，和周围飞散的残骸的最远距离来判断，罪犯使用了至少12公斤的炸药。

现场的土路是在军区农场附近，一条原来用于拉石头的土路，后因从其他地方又新建了一条路，这条路被废弃了。

但是因为路基还结实，以前经常走习惯了的人们，还是经常从这条土路经过。

路上堆了许多垃圾，留出来的路面宽度，仅够一辆车通行，周围是种满了西瓜的农田。

罪犯是在路中间挖了一个深坑，埋好了炸药，然后用了68.3米的引线，一直延伸到西瓜地里，进行藏匿埋伏。

埋炸药的前面有两块大石头，是罪犯故意放置的，目的是阻止巡逻车继续前行。

从西瓜地的案犯埋伏点，向爆炸点看去，正好在两棵树中间，歹徒的目的是为了实施爆炸精准，让车辆正好走到两树之间时，引爆炸药。

警方又对报假警的录音电话，进行了细致分析，罪犯是银川本地人，略带云南口音。

那么肯定，罪犯至少有一名是银川本地人，或者附近的居民。

接到报警是在2:09分，报警说有一名出租车司机被杀，接警员继续追问具体地点，报案人进行了详细描述：

从北京路往西，然后走干沟那条道，到了军区农场门口以后，再向右拐，要走过铁路，几百米就到了。

报案人描述的如此清楚，是担心警车走错道，目的就是准确地引向爆炸点。

罪犯如果是为了抢枪，而四个民警中，只有一个人佩戴枪支，而这支枪仍然在现场，这怎么解释?现场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乌国庆分析说，现场的足迹很杂乱，说明罪犯在四周经过反复寻找过，但是因为天黑，手枪被炸飞后，落到50米开外的一个草丛里。

加之爆炸声音很响，他们心里发慌，在寻找无果后，就快速逃离了现场。

抢抢，就是罪犯分目的。案件的准确定性，确定了侦破的正确方向，为破案赢得了时间。

【排查】

警方立即对报案的电话人进行了细致查访，据电话亭老板说，打电话的是一个本地人，中等个，略显黑。

画像专家根据他的描述，很快画出罪犯的模拟画像，然后在银川地区和附近的区域，进行广泛张贴。

并对提供有效线索的有功人员，悬赏10万元，很快收到200多条线索，经过一一甄别，均被排除。

同时，专案组专家对罪犯进行了刻画，一致认为，罪犯是一伙心狠手辣的团伙，肯定有过犯罪前科。

因为普通人，你即使借给他几个胆儿，他也不敢做出如此惊天大案。

确定罪犯有犯罪前科，警方立即对本市的被警方打击处理过，或者坐过牢的社会闲散人员，进行了拉网式的细致摸排，无果。

警方决定从炸药寻找突破口，罪犯使用的炸药，从哪里获得的呢?

专案组经过分析，应该来自附近的矿山。专案组迅速把案情向周围县市进行了通报。

很快，灵武市警方就有了回应。在案发前，也就是3月31日凌晨，一个矿山炸药库，遭到了3名蒙面歹徒的持刀抢劫。

被盗炸药126公斤，雷管900多个。

灵武是银川市的代管县级市。

警方立即对被抢矿山的炸药，和案发现场的炸药，进行成分化验对比，确定是同一氨t炸药，专案组果断将两案并案，进行侦查。

很快，灵武市经过细致摸排，该市的闲散无业人员 陆文林，郭永涛，张彦斌被纳入警方视线。

随后，查出他们在新市区的一个落脚点，并查出和他们三人来往密切的两牢释放人员，杨杰。

警方立即安排和这个团伙熟悉的民警，李彤，对他们三人进行了录音辨别，当即确定，报假案的就是陆文林。

化验专家立即对他的出租屋的地面和墙壁，就进行了粉尘的提取，经化验，粉尘中含有有氨t炸药成分。

经过细致搜查，侦查员在其住所，发现了一张公路收费站的过路发票，视频卡口时间显示3月30日晚上2点20分。

这条公路是银古公路（银川到内蒙古），也是从银川通往灵武的公路。

据此，专案组推断，陆文林团伙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追捕】

5月18日，警方通过摸排和暗中查访，查清了几名嫌疑人的可能去向，银川市公安局选取了40名精兵强将，组成了6个追捕组。

分别前往北京，内蒙，东北，广东，陕西等地，进行追捕缉凶。

5月21日上午，11时许，河南追捕组长钟斌，在外面侦查时，在洛阳市金谷园路一个市场里，碰见两个戴眼镜的男人，觉得形迹可疑。

他凭职业的直觉，感觉这俩人是经过了乔装打扮。

于是，钟斌一直步行，紧盯着他俩，并向追捕组和洛阳警方发出呼叫，待警力赶到后，分两路包抄。

当场将两人控制，经突审，这俩人名叫杨杰和谢建文，正是爆炸案的主犯。

同时，张彦斌在北京被抓获。

【还原案发现场】

经过审理，警方很快掌握了罪犯的全部犯罪过程。

这个犯罪团伙，主谋共有5人：杨杰33岁，谢建文和陆文林都是27岁 ，郭永涛21岁，张彦斌只有19岁。

他们都是银川和灵武的社会闲散人员，多次因抢劫和重伤案，被警方打击处理过，地地道道的一伙地痞流氓。

他们中以年龄最大的杨杰，为团伙核心，案发前一年左右，他们在平罗，银川，灵武等地进行疯狂的持刀抢劫。

一般就是在凌晨2点以后开始作案，抢劫对象主要是公路边的加油站，商店，粮食加工厂等，连续作案10多起，造成多人重伤，一人死亡。

他们知道已经搞出了人命，知道迟早会被警方抓住，不如在没有抓住之前，先干几票大案，然后外逃躲藏。

杨杰和谢建文提议，直接抢运钞车，那里钱多。怎么抢?必须得有枪。于是，他们开始积极暗中准备。

3月31日晚，他们在灵武矿山炸药库，蒙面抢了大量的雷管和炸药后，开始本想去炸公安局，再抢枪。

后来，觉得公安局面积太大，不知道放到哪，民警又太多，到底怎样将炸药运进公安局院内?

多次讨论无果，又想抢单个警察，后一想，认为一般警察无特殊案件，不会携带枪支。

最后，杨杰提出抢110巡逻人员，警察经常处理恶性案件，应该配有手枪。

这里要说的是，90年代，社会治安混乱，时有大案出现，因为案情处置需要，巡警一般配有枪支。

而罪犯杨杰是5人中年龄最大的，又有多次坐牢的经历，他提议后，马上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4月20日凌晨，谢建文，杨杰，陆文林，三人将抢来的雷管、炸药，埋在事先挖好的坑里，并将坑前，抬了几块大石头，阻碍车辆继续通行。

后担心车辆不能正中爆炸点，又在路边挖了几个坑，逼着车辆绕行到爆破点。。

尔后，将电线引到西瓜地，谢杨二人埋伏，负责引爆，陆文林负责报假警，声称有出租车司机被杀。

警车被炸后，他们慌慌忙忙跑到爆炸点，打着手电筒去寻找手枪，找了几圈，没有找着。

看见民警孙虎还有气息，谢建文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连捅22刀，然后从几名干警的身上，抢走了几十元钱和几包烟，随后逃跑。

后来，因为3.31案，灵武警方开始调查陆文林时，他们知道，陆已经暴露身份。

【杀同伙后求自保 逃窜】

杨杰和谢建文二人商议，灭掉陆文林，以求自保，他们认为，如果警方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而陆文林已经死掉，就追查不到他们身上。

由于郭永涛和陆文林关系好，杨杰和谢建文又怕郭永涛也已经暴露，决定干脆将郭陆二人一起杀掉。

于是，杨谢把他俩从灵武骗到银川，在出租屋，在饮料里面放安眠药，然后用匕首将二人杀死。

然后，又叫来另一名成员杨军开车，拉到平罗到石炭井公路旁沙丘，进行掩埋。而后谢杨和张彦斌分头逃跑。

谢建文和杨杰向南跑，张彦斌向北逃窜。待谢杨二人逃到广东佛山时，身上的几百元已经用尽，怎么办? 二人决定继续杀人抢劫。

5月17日，他们二人把在招待所，同一房间的一个熟睡的男人，用匕首杀死，仅抢了10多元，后又逃到河南洛阳，再伺机抢劫，后来遇到追捕组，被逮个正着。

6月28日，银川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杨杰，谢建文，杨军，张彦斌4人死刑；杨辉等9人有期徒刑4-10年不等。

7月20，杨杰等四人被法警拉到银川郊外，执行枪决。

（此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