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镜中 第55章 归冥之印

黑雾如潮水涌动，吞噬四周的一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庙宇的梁柱在黑气中逐一腐朽化为齑粉，原本残破但尚存人间痕迹的古庙，在幽冥气息的侵蚀下，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地消失无踪。

叶尘的意识开始游离。他看到自己仿佛悬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周围是一圈圈旋转的灵纹，像眼睛又像囚笼，层层锁死。他试图动弹，却发现自己的灵魂被束缚在某个深不可测的空间中。那张模糊的脸依旧浮现在他眼前，五官如同重叠般扭曲，每次凝视都让人头痛欲裂。

“你……是我？”叶尘声音干涩，几乎无法发出声响。

模糊人影笑了，那是一种没有温度的笑意，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我是你本该成为的模样……你不过是替我活在这个世界的寄壳。”

“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的人生是偶然的？你以为你走入这些灵异事件是命运的安排？”那人影低语，“不……从你出生起，一切就已被安排。归冥的印记，早就刻在你灵魂深处。”

叶尘脑海一震，某种尘封的记忆在那一刻如潮水般涌来。他模糊地记起，在很小的时候，他曾莫名其妙高烧三日，昏迷不醒，而那段时间——家中所有镜子全部碎裂，邻里之间接连有人身亡，父亲无故疯癫，母亲暴毙自缢。

“你早该死了。”那身影道，“可惜，有人擅自出手，把你从我手中抢了回来。那是你的‘母亲’？不……她不过是最后的锁链而已。”

“你到底是谁！”叶尘怒吼。

黑影缓缓伸出手，一指点在叶尘额头。刹那间，一股炽热的灼烧感从灵魂深处爆发，仿佛某种封印被强行撕裂，一道漆黑的印记赫然浮现在他眉心，像一只闭合的眼睛，滴血不止。

“归冥的门，已经开启。”黑影低语，“你是门的钥匙……而我，是打开它的主宰。”

伴随这句话落下，叶尘忽然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拉力将他狠狠拖拽，猛然间，他从黑暗中惊醒，倒在废墟之中，满身冷汗，浑身瘫软。

“叶尘！”夕瑶的声音传来，她的脸苍白如纸，嘴角溢出血丝，显然也刚从幻境中挣脱。

叶尘挣扎着坐起身，只觉眉心如刀割一般疼痛。他用手一摸，竟摸到一道微微凸起的烙印，指尖沾满黑血。

“你额头上的……”夕瑶瞳孔收缩，“那不是普通印记，那是归冥之印。”

“我知道了。”叶尘低声道，“我见到了它。”

“它？”夕瑶咬紧牙关，“那个模糊的黑影？”

“他说他是我……也说我是钥匙。”叶尘喃喃，“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可我确实……看到了那段记忆。”

夕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掌，一道银符从掌心缓缓升起，在空中燃烧成一道灵光，照亮四周。

“这地方不能久留。”她说，“这口‘冥罐’已彻底毁去，但你体内的归冥印已暴露，恐怕从现在开始，所有想开启归冥门的存在都会追寻你的气息。”

“我们要怎么封住它？”叶尘问。

夕瑶望向他，神色复杂：“除非找到‘生门之钥’……归冥之印只对死门开放，唯有生门之力，能与之抗衡。但那是传说中的灵物，未曾在人间现世。”

“我们总得试。”叶尘冷冷一笑，“现在，我可不想当什么钥匙。”

“那就去北岭。”夕瑶忽然说。

“北岭？”

“《阴灵录》记载，北岭曾有一座被封印的古墓，墓中埋有最后一位‘引魂人’的灵灯，若能唤醒灵灯，就有可能得到生门的残力。”她顿了顿，“只是……那地方，没人活着回来过。”

“那我们就是第一个。”叶尘站起身，身上的衣襟早已破烂，双眼却燃起战意。

而这时，残破庙宇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异响。他们转头望去，只见那只早已破碎的陶罐，竟在黑雾中自行拼接，如同某种意识在尝试重构器皿。

“它想重新凝聚器身。”夕瑶大喝，“走！”

两人一刻不停，踏入夜色之中，朝北岭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中仿佛传来一声呢喃：

“归冥……终将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