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镜中 第19章 镜灵初醒

清晨来临，却没有阳光。

乌云密布的天幕像布满霉斑的幕布，死死压住旧城区上空。叶尘站在废墟前，目光沉重。他手中那枚已碎裂的铜镜碎片，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和普通石头无异，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寂静——镜灵已经苏醒，而那东西，一定还藏在某处，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

白衣女子名叫夕瑶，此刻正蹲在残破的地砖上，用血红墨汁描绘着一座简化的“困灵阵”。沈言则坐在一边闭目调息，他刚才在镜子的对抗中元气大伤，眼角仍有未干的血痕。

“封不住。”夕瑶皱眉，声音微微颤抖，“这里的地气混乱得像是死过千人万鬼……镜灵绝不会停在这里。”

叶尘没有回话。他脑海中却始终回响着那面镜子破碎前浮现出的图景：灰色雾气中，一张模糊的人脸若隐若现，面容极度熟悉，但无法完全看清。那张脸就像是——他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你们说……如果镜灵夺舍，它最先附在谁身上？”

“附不了你。”夕瑶立刻否认，“你体内的铜镜碎片就是抵抗它的核心，哪怕碎裂了，它也残留印记，你就是它的天敌。”

“那就是我们。”沈言咳嗽两声，“不是附身那么简单，它想要的，是人心。”

正当他们争论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三人瞬间警觉，同时转头。

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破旧的蓝裙子，头发散乱，手里拎着一个绣着笑脸的布娃娃，正站在不远处的巷口冲他们微笑。

“你们要不要……来找她玩？”女孩声音清脆，但话语却冷得像冰，毫无童真的气息。

叶尘瞳孔一缩。

那布娃娃的脸，是倒的，嘴角弯向下巴，眼睛在额头的位置睁得死死的，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是给人看的，而是某种……献祭品。

女孩看他们不说话，忽然将布娃娃高高举起：“她在镜子里说，你们该进去了。”

“跑！”沈言猛喝一声，但已迟。

脚下的地砖陡然陷落，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整个人连同空间一并拉扯，眨眼间世界天翻地覆，三人被卷入一片诡异的灰雾之中。

眼前景象一变，他们站在了一个空旷的大厅中。

四面墙壁全部由镜面构成，每一个镜面里映出的倒影都不一样——叶尘看到自己在镜中笑，嘴角逐渐裂开至耳根；夕瑶看到镜中她满脸鲜血，手里托着一颗孩童的头颅；沈言则看见自己被锁在无尽暗牢中，周围是无数婴灵在啃咬。

“它在试图瓦解我们的心志。”夕瑶闭眼低诵真言，灵力汇聚在掌中，但下一刻，她忽然一震：“不对……它不是想控制我们，它在‘筛选’。”

“筛选谁？”叶尘警惕问。

“它在挑一副躯壳。”沈言声音沙哑，“一副完美的容器。”

“是谁？”叶尘转头看向他们，但三人间没有谁显露出异常神色。

直到，镜墙突然剧烈震动，一面镜子炸裂开来，从中走出一个人——正是沈言。

不，是镜中的沈言，他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全身灰白，身体泛着寒光，宛若被倒映出来的幻影，却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他手持一把断刃，脸上的皮肤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另一张微笑的脸。

真正的沈言脸色瞬间惨白：“操……它复制了我。”

镜影沈言一言不发地扑来，速度之快令人惊骇。叶尘抬手格挡，碎片虽然失去灵力，但其材质依旧坚硬，碰撞间火花四溅。

夕瑶退到一边开始布阵，用镜阵反噬镜灵投影。真正的沈言则强行运转气海之力，与“自己”激烈缠斗，拳拳致命。

战斗中，镜影沈言每中一招，都会从镜面中吸收新的影像，仿佛源源不绝的力量来自整座镜世界。而此刻，叶尘忽然明白了：镜灵并不只在制造幻象，它在吞噬过去的自己，剥夺人的存在感，重塑它想要的“人”。

“不可以让它继续吸收！”叶尘怒喝一声，猛然取出符纸点燃，火光映出他眼中的坚定。他一脚踢开镜影，冲到夕瑶身边大吼：“快！启动反转镜阵！”

“再等三秒——”夕瑶咬牙喊道。

镜影沈言仿佛疯了一样，双眼泛白，喉咙中发出刺耳尖啸，再次跃起挥刀袭来！

“三、二、一……现在！”

“镜返！”

一阵巨响，整个镜厅在阵法爆破中四分五裂，镜影化为碎片崩解在虚空中。真正的沈言瘫坐地上，浑身冷汗如雨。

但还未松口气，四周所有镜面中，却忽然显现出同一张脸——那张模糊却熟悉的男人面孔，嘴角露出诡异弧度。

“游戏才刚刚开始。”

声音落下，镜世界如泡沫般坍塌，三人再次坠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