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见证了一个被欺凌者转化为欺凌者的过程。
后来我知道了,他叫谢庭,是跟我同一级的学生。
但可悲的是,他没有后来了。
他曾经是一个那么温和的少年,是啊,那个把流浪猫带进家里当家人的少年,又怎么可能会不善呢?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今天却是硬生生的被关飞逼成了这个模样。
谢庭双眼红肿,沾染着猫血的脸上满是狰狞,他似乎是将我当成了一个宣泄口,发了疯似的朝我冲来。
我刚被刘哲踹着的地方依旧在隐隐作痛,根本来不及反应。
谢庭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即便他已是满身伤痕,但是我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他抓着我的头发,不断的殴打我,在我的身上吐口水,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向他解释着一切,他应该对付的人不是我,应该是关飞他们。
我真的想不明白,我甚至还为他说了话,我明明是在帮他啊,为什么他要恩将仇报?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护住自己几乎要被扯烂的校服,隐约间,我看见了谢庭眼中那种欺凌他人的快感。
那种眼神,跟刘哲,跟关飞,跟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一样。
我有些心死了,我知道,谢庭已经没救了,他已经成了溪连坊那深邃黑暗的一部分。
他打我打的似乎越来越起劲了, 我的惨叫和求饶似乎更加激起了他的**。
我的校服几乎被他撕的不成样子了,下一刻,他居然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裤子上面。
他是真的想要扒光了我!
周围的人眼中似乎都在闪烁着**的光,他们无一不是在期待着等会儿那香艳的一幕。
但就在这时,刘哲却是忽然走了上来,一脚踹在了谢庭的胸口,又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今天所遭受的这些难道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假惺惺的扮一个好人?
他甚至还想要假惺惺的把我扶起,我当然不会搭理他了。
我一脸怨恨的盯着他,就是因为他,否则我今天又怎么会遭受着无妄之灾?
即便我很懂事,但一个女孩的贞洁又岂是能被这样侮辱?
但他似乎是根本没有在意我的眼神,眼神中依旧是那股无比深邃的阴鸷。
“哈哈哈...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啊...”
关飞忽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眼中只有兴奋,连一丝怜悯都不曾出现。
他走上前,拉起了被刘哲揍倒在地上的谢庭,像个好哥们一样的拍着他的肩膀道:
“怎么样,揍人的感觉爽吧?”
谢庭竟也是咧开嘴仍有些狰狞的笑道:
“简直太爽了!”
显然,那个将自己养了多年的猫咪视作家人的那个谢庭已经死了,现在存活的只不过是个披着他外衣的暴虐灵魂。
下雨了,雨水能冲淡这片荒地上猫狗的血液,也能冲刷掉他们撒在谢庭身上的尿液。
雨能够遮掩很多东西,却是无法遮掩溪连坊滋生的黑暗,也冲刷不掉荒地今日所发生的邪恶。
他们都走了,谢庭将那只小猫的尸体丢进了脏臭的垃圾桶,没有再看过一眼,跟着关飞和刘哲笑呵呵的离开了。
我抱着自己的身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倾盆的大雨中。
我第一次那么害怕,我感觉我像是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像是被恶魔拉入了深渊之中。
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的落在我的身上,那被雨水沾湿而紧贴着我身躯的破烂校服更是让我感到一阵透骨的阴寒。
我呆呆的望着天,雨水滴在我的眼中,湮灭了我眼中的光彩。
就像是我被黑暗淹没的人生。
我回到家中,抱着我消瘦的父亲痛哭,向他倾诉刚刚发生的邪恶。
他震怒,但紧抱着他的我却是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无力。
那是一种深沉的悲哀,也是一种在泥泞中挣扎的无能为力。
我的母亲几乎都要泪流满面了,她知道我是一个好孩子,她怎能忍受我遭受这样的事情?
父亲攥紧了他的手,带着汹涌的愤怒冲出家门,势必要为我讨回一个公道。
但...
蛇鼠一窝,溪连坊的黑暗又怎是如此简单可以攻破的?
我真的想不到他们竟会用一句简简单单的“小孩子在打闹”就想要把这件事情揭过,他们也是父母,居然对自己孩子那么恶劣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父亲自然是不愿意被这种理由搪塞过去,他愤怒的暴起,但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对付的了关飞他们一整个团伙?
他败了,带着一身的伤痕以及他们戏谑的笑声回到了家中。
我不服,妈妈不服,父亲也不服。
我们决定寻求公安的帮助,但这种民事纠纷,并且对象还是这些十六岁都不到的未成年人。
在那个年代,未成年受到的保护是多么严格,以至于最终的结果只是一句带着凶狠的口头抱歉。
可是警官们...你们真的知道吗?
你们所保护的,到底是祖国的未来,还是那妄想将一切都拖入深渊的恶魔?
我好无力啊...
警方的介入并没有带给他们丝毫的警醒,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欺凌的**。
我以为我在学校里面就能够安全了,但...
我想错了。
谢庭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溪连坊黑暗的一份子,甚至成为了关飞的左膀右臂。
在校园内漫天飞舞照片,撕碎了我那破烂不堪的遮羞布。
那是我被欺凌时的照片,几近**的**成为了同学间津津乐道的话题,每个人看着我的眼神中满是异样和鄙夷。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啊...
我明明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我?
明明谢庭是那个无比邪恶的加害人,为什么他还能得到别人的拥簇?
只是因为他能说出更多关于我的不堪事迹吗?
我苦苦维持了那么久的友谊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破碎了?
他们每个人都把我视作垃圾,仅仅只是因为我被他们欺负了一次?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谁能告诉我?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如何才能逃出那个黑暗的地方,我又该怎么样才能触摸到我那本该光明的未来?
在这茫茫人海中,居然连一个能帮助我的人都没有吗?
我好害怕,我好惶恐,我好痛苦啊...
谁...能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