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租金,月付、年付,都好商量,您二位开个价,只要我们能承受,绝不还价!”
孟远顿了顿,见两人似乎有些意动,赶紧又加了一把火:
“我们在金属提纯这块儿,有苏振华苏老坐镇,那可是在国内都数得上的大拿!以后贵厂在产品质量控制、新材料研发上,有什么技术难题,苏老可以亲自过来指导!”
“您二位琢磨琢磨,这不光是盘活了贵厂的闲置资产,每个月还能收租金,关键是,还给厂里添了个顶尖的技术外援!这买卖,您二位掌舵的,算算亏不亏?”
这番话,既给足了面子,又把实实在在的好处摆在了眼前,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王厂长和刘副厂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活泛”。
确实,那台仪器放在实验室里也是积灰生锈,纯属浪费。
租出去,不仅能有点收入,还能借机搭上苏振华这条技术线。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呵呵,孟老板果然是快人快语,爽快!”
王厂长终于不再打太极,一拍大腿,
“行!这事儿,原则上我同意了!具体条款内容,咱们再坐下来,好好合计合计!”
孟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大喜过望!
他又在租借费用上,不动声色地“意思”了一下,给足了两位厂长面子。
这事儿,成了!
没过几天,那台在电子元件厂实验室角落,蒙尘已久的进口原子吸收光谱仪,就被远新的人当祖宗一样,小心翼翼地请进了那间依然简陋,但已经初具规模的实验室。
苏老亲自带着钱敏和小王,三个人围着那台泛着金属光泽的精密仪器,脸上的表情,比伺候刚出生的婴儿还要专注和虔诚。
他们拿着说明书,逐字逐句研究,小心翼翼地连接线路,安装配件,调试参数,校准基线。
“嗡——”
当仪器的电源开关被按下,发出一声轻微而平稳的启动声时,实验室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有了这台“照妖镜”,锂盐产品中那些微量金属杂质检测能力,噌噌噌往上涨了好几个台阶!
以前是两眼一抹黑,凭经验瞎估摸,现在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是一,二是二!
萃取剂的难题初步攻克了!
高精度检测仪器也搞到手了!
虽然距离世界一流水平,那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但眼下最容易被卡脖子的两个技术瓶颈,算是被孟远这通“连蒙带骗”“软硬兼施”的操作,给硬生生破解了!
苏老和他的团队,终于可以甩开膀子,放手大干一场了!
实验室的灯,又开始整宿整宿地亮着,几乎没有熄灭的时候。
从外面零星收来的一些废旧锂电池样品,经过拆解、破碎、酸浸、萃取……
一道道复杂的工序走下来,每个人都像是被扒了一层皮,累得眼圈发黑,走路都打晃,但精神头却异常亢奋。
孟远也几乎是长在了实验室,三天两头往里钻。
他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化学反应和具体操作,但仗着脑子里领先时代的“先知先觉”,时不时能在关键时刻,给苏老他们“提点”一两句,而且还都说得挺玄乎:
“苏老,那个……我瞎琢磨啊,你们看看,那个氯离子浓度,会不会对最终产品有点影响?要不……控制一下?”
在大家伙儿对杂质去除问题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摸着下巴,装作不经意地说:
“苏老,我前两天看一本杂书,上面说……用草酸盐沉淀一下,会不会有奇效?我也不懂啊,您是专家,您掌掌眼!”
嘿,你还真别说!有些他“瞎琢磨”出来的点子,经过苏老他们这些内行一论证,一试验,还真就歪打正着,解决了大问题。
这让苏老他们看孟远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敬畏。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甚至能听到窗外鸟叫,让人觉得适合放鞭炮庆祝的下午。
实验室里再次爆发出比上次,还要惊天动地,还要山崩地裂的欢呼!
“出……出来了!苏老!孟总!出来了!”
钱敏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化验单,因为跑得太急,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光着一只脚,撞进了苏教授和孟远所在的临时办公室!
她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得不成样子:
“咱们……咱们这次提纯出来的碳酸锂……纯度……纯度达到了……九十九点六八!是99.68%啊!”
她喘了口大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但那股子狂喜怎么也压不住:
“还有钠、钾、钙、镁、铁……所有的金属杂质含量……有些指标……比国际电池级标准,还要好!还要好啊!”
成了!真的成了!
从一堆没人要,被外国人当垃圾一样丢弃的“洋废料”里,
他们,这群连像样设备都凑不齐的“土作坊”,硬生生炼出了,能制造高性能锂电池的“金疙瘩”——高纯度电池级碳酸锂!
这可不仅仅是在实验室里,捣鼓出来的几克样品那么简单!
这是一座里程碑!一座丰碑!
它清晰无比地宣告着,远新,这家从收破烂起家,在别人眼里啥都不是的小破厂,
已经初步掌握了新能源时代的核心——废旧锂电池回收、和高纯度锂盐提纯的关键技术!
孟远从钱敏颤抖的手中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泰山的化验单,看着上面那些的数据,他的手,也控制不住地跟着抖了起来!
多少个不眠之夜的苦思冥想!多少次失败后的心灰意冷,差点就撂挑子不干了!
值了!太值了!
孟远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条现代化的生产线,远新牌的电池级碳酸锂,
正像河流一样,哗哗从机器里淌出来,汇聚成驱动中国新能源产业滚滚向前的“白色血液”!
“漂亮!”孟远狠狠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嗡嗡作响,
“干得太漂亮了!”
眼看着大伙儿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呼吸也平稳了不少,孟远知道,是时候给这股火热的劲头,加上一个更清晰的方向了。
“苏老,苏老,您先坐,您先坐。”
孟远扶着激动的腿脚还有些发软的老教授,在墙边唯一一把旧木椅上坐下。
他自己则随手拉过一张吱呀作响的板凳,目光扫过众人。
“大伙儿也都先缓缓,来,都过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