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宁府知府站在郑行者身后,远远看着这一幕。
“刘大人,山匪的事如何了?”
知府恭敬回答:“已着人去探查了,流民也提供了不少线索,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一些人。
不过山高林密,总有小股贼人能寻到地方躲藏。
我已让人沿路巡查,百姓生还纪律高了不少,衙役们还带着干粮,遇到流民小队还能施以援手。
只是衙役们人手不够,无人替换比较辛苦,发了不少怨言。”
郑行者满意点点头:“不错,先让衙役们顶一段时间,墨家弟子很快就会赶过来。
到时也能轮换,安排在路上设几个小型站点,流民遇到贼人也方便快速支援。
我也该回成都复命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众多流民被编成几支路,有墨士带着前往不同地方。与来时不同,现在人们心里已不再慌乱,他们相信不管去哪。在墨士庇护下,都能得到一个安稳的环境。
瘸腿老猎户赵大有带着孙子跟在人群后面。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被知府恭敬相待的郑如初。
十日后,他们已经快要抵达成都。
此时他们走到了一条坚硬的路上。
停下休息的时候,小孙子指着地面问老猎户,“爷爷,你来过蜀地,你知道这是什么路吗?”
赵大有一脸茫然,“我也没见过,可能是这十来年间修的吧。”
“这是水泥路,是墨家格物学者们研发出的路。”郑如初正好过来巡查。
赵大有连忙起身,“郑行者,安好。”说着就要下跪。
郑如初扶住,“不必行此大礼,我只是回答小孩问题来了”
小孙子这时又问道:“水泥路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路。”
“这水泥路是用一种新型材料水泥混着砂、小石子、水搅拌成泥浆。铺在路上,拿刮板铺平,等干了就成这样的了。
平时走马车,走人都比过去好走许多,还不用担心积水。”郑如初说着话,周围众人都围了过来。这种连知府都客气相待的大人物,平时可见不着。
有人见郑如初身着普通人才穿的短打,好奇询问,“大人为啥不穿官服啊?怎么穿着这种衣服......”
郑如初笑道:“我可不是官。至于为什么穿这种短打,是这衣服穿着方便,而且便宜。”
“啊?您不是官?那知府老爷为啥...对你那样呢?”
郑如初哈哈笑出声来,“他那可不是尊重我,他尊敬的是墨家。我墨家为这位知府解决了非常多的麻烦。
前些年保宁府地动,是我墨家弟子出人帮其安抚救助伤者灾民。重建也是我墨家掌墨师帮其快速重建。
使得朝廷对其赞赏有加。
何况我墨家为蜀地众多百姓提供了大量工作,在百姓里有很大威望,蜀地百姓衣食大都依赖墨家。
是以知府才不敢得罪我。”
赵大有的孙子眼中向往,又问“墨家是什么?怎么这么厉害?我能加入吗?”
郑如初伸手摸了摸小孩乱糟糟的头发,向其回答:“墨家啊,是上古期的先贤创造的一个学说,与现在的儒家一样。在古代就是一个伟大的学派,当时与儒家有着一样地位。
只不过其学说太过超前,难以适应当时现状故而没有被当时国主所采纳。
现在又有贤人翻阅古籍,在书中发现了居然有古之贤人与那位贤人所思所想不谋而合。故而继承先贤之志,将墨家带到现在。
那位贤人将古时不合时宜的学说剔除,就此在蜀地发扬光大。
你想加入墨家,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得你好好学习才行。成都有墨家办的学塾,学塾免费,你这个年纪也不需要干活,到了那里只要在学塾上学就行。
对了,这位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赵狗剩。”赵大有替孙子回答。
赵大有忧心出言:“这位大人,小老头我是个瘸子,到了地方能做些什么呢。
过去我以打猎为生,自从瘸了腿,只能依赖儿子养活。可我儿子被乱军杀死了。
只剩下一个小孙子,我都不知道现在能做些什么。”
郑如初安慰道,“老丈不必担心,我们会为你们免费培训一门手艺,让你有个糊口的能力。
墨家也会给你找到工作。
只要你肯干,养活你和孙子两人还是不成问题。”
“我都这么老了,还能学会手艺吗?”
郑如初语气带着坚定,“老丈放心,就算你学不会,也可以做些扫洒之事。
就算情况再坏,我墨家也不会看着你冻饿而死。”
赵大有听到这里,忽然放声痛哭,跪倒在地。“郑大人啊,从未有人待我如此好过,您就是上天派来的菩萨。
您是大好人,你们都是天大的好人!”
郑如初连忙将其搀扶起来,“你要谢就谢过我墨家巨子吧。
巨子就是重建墨家的贤人,若无巨子,我也没有能力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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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再次启程是过了晌午,抵达成都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众人披着天边红霞走进城内。
城内街道宽敞整洁,水泥铺就的道路两旁,店铺林立。
狗剩目瞪口呆的看着商铺上挂着的霓虹灯,透明玻璃内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车道上也不是马车,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蒸汽车,发出的咔嚓咔嚓声惊得狗剩回过神来。
再看不知多远的地方,一根巨大的烟囱正冒着浓浓白烟......
一切都是没见过的模样,好似一下子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度。
再往前走,一个巨大的戏台摆在路边,上面正有人表演着流行的戏剧。台下挤满观众,时不时爆发出一阵轰鸣般的掌声。
观众堵得一行人寸步难行,郑如初让手下墨者看好众人,带着一行人拐到了旁边小路上。
戏台对面一座茶楼上,靠窗的位置,有一群峨冠博带的年轻儒生正看着楼下戏台叫好。
忽有一人,拉扯众人,将众人视线带到一行墨者身上。
最先发现一行人的儒生,指着墨者开怀大笑,“邵兄,你看那群无君无父的夷之徒,你只是设了个戏台子就能逼着这群人绕路。”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羽扇经纶的儒雅公子,其摇着手中扇子,“呵呵,这只是些小把戏,只能给那些墨士一些小麻烦。”
说着脸色已经带着一丝凝重。
“这墨家好生厉害,自从三年前被秘闻署发现,就开始大规模招收弟子。并且忽然就拿出了大量新奇物件,大量递给皇帝的弹劾奏折也被压了下来。
我父怀疑朝中也有他们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我想为父分忧,请命来蜀探查,来了这里才知道这墨家竟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旁边有人搭话:“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一群夷之徒罢了。几千年来都是儒家独大,别家若能比肩儒家何至于儒家一家独大几千年。”
邵辰反驳道:“儒家独大是不假,那是因为当皇帝的用其驯民方便。如果有了更好用的呢?这新墨学说可是号称其学能使国家长存不灭。”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哪会有什么长存不灭的朝廷。听他的胡吹大气。
我来之前从犄角旮旯翻出了一本墨经,上面不过是些过气学说罢了。我都能将其驳倒。”
邵辰缓缓说道:“你们都没看过《新墨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