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长安 第17章 星石轰碎龙辇

太极殿前的青铜麒麟突然双目赤红，前蹄重重踏碎汉白玉阶。李淳风攥着龟甲残片狂奔，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青砖上拖出蜿蜒轨迹——方才在观星阁，浑天仪竟自行运转，将“荧惑守心”的卦象反复推演了七遍。

“李大人！东宫叛军已到朱雀门！”小吏话音未落，一支淬毒弩箭穿透他咽喉。李淳风旋身挥袖震落箭矢，余光瞥见箭尾孔雀翎纹，心脏猛地收紧。罗睺教这次，竟是要直取天子性命。

太极殿内，李世民将奏章狠狠拍在龙案：“逆子！”李承乾的密信在烛火中蜷曲成灰，字里行间皆是“星命该改”的狂言。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铁甲碰撞声，三十六名玄甲军破扉而入，领头者赫然是本该被软禁的太子。他手中星石泛着幽蓝光芒，剑锋直指李世民咽喉：“父皇，紫微星该换人坐了！”

武媚娘从龙辇后飞身而出，软剑如灵蛇缠住李承乾手腕。“就凭你？”她冷笑，腕间孔雀印记突然发烫。然而李承乾早有防备，反手抽出短刃刺向她小腹。千钧一发之际，李淳风掷出龟甲碎片，生生将短刃击落在地。

“李淳风！你也来送死？”李承乾目眦欲裂，手中星石突然爆发出强光。整座太极殿剧烈摇晃，穹顶蟠龙浮雕簌簌坠落。李淳风的孪生哥哥不知何时现身，黑袍猎猎作响：“弟弟，星石之力已与他血脉相融，你拦不住的。”

袁天罡的怒吼声从殿外传来：“休想得逞！”老道白发飞扬，罗盘在掌心急速旋转，二十八道金光射向叛军。可李承乾大笑，星石光芒暴涨，将金光尽数吞噬：“老东西，你以为还能困住我？”他挥剑劈向李世民，却见武媚娘猛然扑来，软剑刺入自己肩头，以身为盾挡下致命一击。

“陛下快走！”李淳风抓住机会，龟甲残片化作流光缠住星石。但哥哥突然出手，袖中锁链缠住他脖颈：“别做无谓抵抗。罗睺教早就说过，双生星命，注定要献祭给星渊之眼。”锁链越收越紧，李淳风眼前渐渐模糊，却仍死死盯着李承乾手中的星石——那上面的纹路，竟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凶兆如出一辙。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太极殿外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李淳风的哥哥脸色骤变：“不好！有人启动了...”话未说完，一道暗紫色光柱冲天而起，将整座宫殿照得透亮。袁天罡瞳孔骤缩：“是九星噬星阵！他们要连长安城一起献祭！”

李承乾趁机挣脱束缚，将星石狠狠砸向龙辇。璀璨的光芒中，李淳风看到武媚娘奋不顾身扑向李世民，而他自己的哥哥，竟在最后一刻挡在他身前。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一切，烟尘散尽时，太极殿已成废墟，星石碎片散落满地，李承乾不知去向，只留下一道直通天际的神秘光柱，在长安城上空缓缓旋转。

李淳风咳着血从瓦砾中爬起，眼前的景象让他肝胆俱裂。武媚娘半跪在龙辇残骸旁，染血的软剑仍横在身前，李世民虽保住性命，却被气浪掀翻在地，龙袍破破烂烂。而袁天罡瘫坐在断柱旁，七窍渗出黑血——九星噬星阵的反噬之力，竟如此恐怖。

“快！此阵每过一刻，便会吞噬一城生气！”袁天罡强撑着起身，指向光柱中心，“必须找到阵眼！”李淳风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光柱中隐约浮现出罗睺教的图腾，更深处似有一双眼睛在窥视众生。

此时，李承乾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李淳风，你以为星石碎了就结束了？这九星噬星阵，本就是用你我双生血脉为引！”话音未落，李淳风突然感觉体内星力不受控制地暴走，而他那本已消失的哥哥，身影竟再次出现在光柱中，手中握着一枚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星石残片。

“对不起，弟弟。”哥哥的声音充满无奈，“但我们别无选择。”说罢，他将残片嵌入光柱，阵中顿时电闪雷鸣。长安城的百姓开始尖叫逃窜，他们的脚下，土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龟裂。

李淳风咬牙站起，捡起武媚娘掉落的软剑。龟甲残片突然在他怀中发烫，浮现出一道从未见过的卦象——那是“破而后立”之象。他转头望向同样站起身的武媚娘，只见她腕间的孔雀印记光芒大盛，与他怀中的龟甲遥相呼应。

“陛下，臣等定会破阵！”李淳风对李世民拱手，目光坚定。武媚娘微微颔首，软剑挽出剑花：“若想改写这所谓的天命，便先斩了这天！”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光柱，而袁天罡则强提最后一口气，用罗盘为他们锁定阵眼李淳风咳着血从瓦砾中爬起，指尖触到一块温热的星石碎片。碎片表面映出他扭曲的脸，左眼下方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细纹，宛如龟甲上的卦纹。武媚娘半跪在龙辇残骸旁，染血的广袖下，孔雀印记正顺着手臂向心口蔓延，她咬碎银牙撕下衣袖，露出半截泛着紫光的皮肤：“这印记...在吸收我的生气！”

李世民被侍卫扶着坐起，腰间玉带已断成两截。他望着光柱中翻涌的暗紫色雷云，突然抓住李淳风手腕：“朕曾梦见卿家碎龟甲、斩龙脉，今日...莫非就是天命？”皇帝掌心的茧子蹭过李淳风手背，带着常年握剑的粗糙触感，“但朕宁可死于剑下，也不愿束手待毙！”

袁天罡瘫坐在断柱旁，七窍黑血已凝结成晶状。他颤抖着扯开道袍，露出胸口新浮现的星图——二十八宿中，参宿、心宿、尾宿皆呈血色，“九星噬星阵...借李承乾的紫微命格为引，用你们兄弟的血脉为绳，要把整座长安城...炼成星渊的祭品！”老道突然剧烈抽搐，从怀中甩出十二道符篆，“拿上！去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门...斩断阵脚！”

李淳风刚接过符篆，殿外突然传来孩童啼哭。十二名罗睺教死士闯入，每人怀中抱着一个被布帛蒙眼的幼童——正是前日失踪的宫人子嗣。李承乾的声音从死士身后传来：“李淳风，还记得你父亲当年用三百童男命火逆天改命吗？今日，我不过是有样学样！”

哥哥的身影在光柱中若隐若现，他的面容比先前苍老十岁，眼尾爬满蛛网状的黑纹：“弟弟，星石碎片里藏着父亲的记忆...你看！”一道流光钻入李淳风眉心，无数画面汹涌袭来——年轻的父亲跪在星渊前，手中捧着双生婴儿，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祭坛，而罗睺教大祭司正将星石刺入他心脏。

“原来...我们不是用来封印星渊，而是用来重启它的钥匙！”李淳风踉跄后退，符篆掉在地上。武媚娘捡起符篆，指尖在上面迅速画了个“灭”字：“既然是棋子，那就掀翻棋盘！”她挥剑砍向死士，软剑却在触碰到孩童的瞬间自动弯曲——每个幼童颈间，都系着与她腕间相同的孔雀翎羽。

“杀了他们，孔雀翎毒发；不杀他们，星阵成型。”李承乾走出阴影，星石碎片在他掌心旋转，“这道题，你选什么？”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幼童们同时发出尖啸，声音里竟带着星石特有的高频震颤。李淳风只觉头痛欲裂，龟甲残片在怀中疯狂跳动，竟与幼童们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选你娘！”武媚娘突然甩袖抛出十二枚金针，精准刺入幼童昏睡穴。她旋身踢飞死士，长剑抵住李承乾咽喉：“星石之力需要纯净血脉，这些孩子...根本不是活人！”被刺中的“幼童”瞬间化作木偶，身上的布帛滑落，露出刻满咒文的木心——竟是罗睺教用槐木刻成的傀儡。

李承乾脸色剧变，星石碎片险些脱手。李淳风趁机扑向光柱，哥哥却突然伸手拦住他：“来不及了！九星连珠已成，你就算死在这里，也改变不了...”话未说完，他瞥见李淳风眼中的血丝，突然愣住——弟弟左眼的细纹，竟与父亲临终前的模样分毫不差。

“你忘了父亲最后说的话？”李淳风扯开衣领，露出心口新浮现的“兑”卦纹路，“‘卦象随心动，天命由人改’！”他猛地将龟甲残片按在光柱上，碎片轰然炸开，化作万千星光涌入阵眼。袁天罡见状大笑，将罗盘砸向地面：“好！老道今日便陪你逆天改命！”

长安城四门同时亮起金光，十二道符篆化作巨龙虚影，狠狠撞向光柱。李承乾嘶吼着催动星石，却见武媚娘的孔雀印记与李淳风的卦纹产生共鸣，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两人之间迸发。在白光中，李淳风仿佛看见父亲微笑着摇头，手中的星石碎成齑粉，而真正的封印，从来都在他们血脉深处。

随着一声巨响，九星噬星阵应声而碎。李承乾惨叫着被震飞，星石碎片刺入他肩头。光柱消散的瞬间，李淳风的哥哥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原来...父亲早就把真正的星渊之眼，藏在了我们的命魂里。”他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李淳风体内，“以后...替我看遍这太平长安。”

尘埃落定，太极殿外传来晨钟。李世民扶起李淳风，望着他眉心新出现的紫色星纹：“卿家可算出，朕的天命几何？”李淳风捡起半块龟甲，上面的纹路已全部重组，形成一道全新的“同人”卦象。他抬头望向初升的朝阳，嘴角扬起笑意：“陛下的天命，不在星象中，而在这万里山河、万千百姓的民心所向。”

武媚娘轻抚腕间消退的印记，指尖触到一枚温热的星石碎屑。她将碎屑收入袖中，目光投向远方——那里，终南山的云雾正缓缓散开，露出山巅若隐若现的古老祭坛。而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透过孔雀翎羽的缝隙，冷冷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