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长安 第85章 凤影蚀天枢

长安的晨雾浓稠如化不开的墨，裹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渗入太极宫。袁天罡案头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刺耳蜂鸣，铜盘上二十八星宿的纹路尽数转为血红，仿佛被鲜血浸透。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死死钉住坤位——那是对应后宫的方位。他下意识攥紧袖中带血的半块云纹玉佩，昨日混战中从裴元绍亲兵身上扯下的物件，此刻正灼烧着掌心，仿佛要将他的理智一同点燃。

\"先生！掖庭宫走水了！\"阿月撞开钦天监大门，玄铁剑还在往下滴水，发梢也沾着夜露凝成的冰晶。她脖颈处缠着染血布条，那是昨夜为护袁天罡挡下暗箭留下的伤，此刻随着急促呼吸微微起伏，\"火是从淑妃旧宫烧起的，守夜宫女说，看见有人抱着鎏金佛龛往玄武门去了。那佛龛...和三年前太子暴毙时，皇后宫里失窃的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武则天的椒房殿内，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弥漫着龙脑香与血腥气混杂的诡异味道。女官捧着琉璃盏跪下，盏中紫色汤药映出武则天眉间艳丽的花钿，色泽如同凝固的血痂。\"天后，朱雀大街暗桩传来消息，袁天罡在追查齐王旧部的玉佩。\"武则天转动着翡翠护甲，突然将汤药泼在地上，青砖瞬间泛起细密裂痕，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去告诉裴家那小子，该亮底牌了。顺便把掖庭宫的活口...处理干净。\"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与裴元绍同款的云纹玉佩。

袁天罡和阿月赶到玄武门时，晨雾已被染成暗红。正撞见裴元绍带着一队甲士封堵城门，寒光闪闪的长枪组成密不透风的枪阵。小将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袁天罡怀中残玉的纹路如出一辙。\"袁监正这是要去哪？\"裴元绍长枪一横，枪尖挑起袁天罡的衣角，溅起几点灰尘，\"陛下有令，未经宣召，任何人不得出城。\"他身后士兵的甲胄缝隙里，隐隐透出西域特有的香灰气息——正是齐王私军的标记，在晨风里若隐若现。

阿月突然长剑出鞘，剑锋直指裴元绍咽喉，玄铁剑在晨光中泛起森冷的光芒：\"装什么忠臣！昨夜你亲兵营的人，分明出现在太极宫密道！有人看见他们背着贴着武氏封条的木箱！\"话音未落，城头突然传来梆子响，十八盏绘着裴氏家徽的孔明灯腾空而起，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组成诡异星图。袁天罡的罗盘应声炸裂，铜片飞溅间，他看见星图中心的位置，正是武则天居住的紫微宫，那里此刻正腾起不详的黑雾。

\"不好！\"袁天罡抓住阿月手腕急退，袍角扫过满地铜片，\"这是'血祭天枢阵'，他们要用长安百姓的生魂炼制邪术！此阵一成，方圆百里将化作人间炼狱！\"话未说完，朱雀大街方向传来震天哭喊。无数百姓双目赤红，手持菜刀农具涌向皇宫，口中高呼着\"拥立齐王\"。人群最前方，赫然是本该死去的张柬之，他的官服沾满鲜血，手中挥舞的旗帜上，同时绣着裴氏家徽与武氏凤纹，诡异的组合在风中猎猎作响。

混乱中，阿月的女娲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浮现出上古符文，将冲来的暴民震退三丈，但剑身上的光芒却在接触血色雾气时明灭不定。袁天罡趁机甩出缚龙索，缠住张柬之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他的骨头：\"说！武则......\"话未出口，一支淬毒袖箭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城墙后绽开紫色烟雾。烟雾中，武则天的声音如毒蛇吐信：\"袁天罡，你以为掐住裴氏就能翻盘？太天真了。\"

凤辇缓缓从宫门驶出，由八匹纯白的马拉着，车帘上绣着的金凤仿佛要振翅飞出。武则天端坐在九鸾金车上，身着血红华服，手中托着盛满朱砂的玉碗，宛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她凤目扫过混乱的街道，突然将朱砂泼向天空：\"此血，祭我大唐国运！\"霎时间，乌云化作血色，城墙上的玄武浮雕竟渗出黑血，顺着砖石缝隙蜿蜒而下。袁天罡强运内力，在身前布下八卦阵，却见阵眼处的石块上，不知何时刻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每个字都透着诡异的红光。

\"天后小心！\"裴元绍突然扑来，替武则天挡下阿月的剑气。他胸前绽开血花，嘴角却挂着诡异笑容：\"主上...该启动第二道计划了...\"话音未落，太极宫方向传来轰然巨响，存放传国玉玺的金匮炸开，一道金光直冲云霄。袁天罡望着那道金光，突然想起《推背图》中的谶语：\"凤临天下，血染金瓯\"。此刻，这句话仿佛化作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

阿月抓住袁天罡衣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先生，女娲剑的力量在减弱！\"少女的裙摆已被鲜血浸透，发间的红绸不知何时换成了素白，在腥风中翻飞。袁天罡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虚空中画出北斗七星，却见武则天指尖轻弹，七星图竟化作锁链，将他死死捆住。剧痛从经脉传来，他眼前渐渐模糊，却在最后一刻，看见武则天袖中滑落的半截布条——那是阿月昨日为他包扎伤口时，扯下的衣角。

千钧一发之际，皇宫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所有人动作骤停，只见一名宫女怀抱着襁褓冲出，褓中孩子脖颈处，赫然有与武则天相同的凤凰胎记。武则天的脸色第一次出现裂痕，翡翠护甲应声而碎，而袁天罡在昏迷前，终于明白了她筹谋多年的真正目标......原来，武则天筹谋多年，真正目标是借这一系列混乱仪式，将自己的气运与这带有凤凰胎记的婴儿相连，以保武氏一族长久昌盛。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若想让武氏荣耀延续，需以特殊方式逆天改命。

那婴儿乃是她暗中安排在皇宫深处培养的关键棋子，以大唐国运为祭，将自身凤运渡给婴儿。此时，宫女抱紧婴儿拼命奔逃，裴元绍挣扎着起身想去阻拦。阿月见状，拼尽女娲剑最后的力量，斩开困住袁天罡的锁链。袁天罡强撑着起身，与阿月一同去护那婴儿。武则天怒目圆睁，却也因翡翠护甲破碎，力量有所减弱。混乱中，各方势力再次交锋，而那婴儿的命运，将决定大唐未来走向，一场关乎天下气运的最终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