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厚厚的积雪,人走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颇为清晰。
雪已经停了,风也变小了,刘长宁裹着破旧的皮毛,紧跟在女都伯后面。
天色渐渐放光,四周也看得更清晰了,除了树木之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刘长宁不知道女都伯要去哪里,可以肯定的是,女都伯体力惊人,不愧是修习过武技的高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甚至水都没喝一口,依旧行动敏捷。
“嘘。”即将拐过一个小雪坡时,女都伯突然返身一把抓住刘长宁,将他按进积雪里的同时自己趴伏在他身边。
刘长宁被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不敢发出声音。
两人静静地缩在雪地里,没多久,一头体型如牛犊般巨大的白狼从小土坡后面缓缓转了出来,它低头嗅了嗅地面,又抬头四处看了看。
厚厚的积雪掩盖了两人的气味,它一无所获,然后沿着两人来时的脚步渐行渐远。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头白狼了,两人又在积雪里待了约莫小半刻钟,女都伯这才站起身来。
刘长宁有样学样,看着白狼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心它会回头追来。
“走。”女都伯却很镇定,招呼他继续上路,刘长宁立即跟上。
“你叫什么名字?”走了十数步,女都伯忽然问道。
“第7佰队5什3伍刘长宁!”刘长宁报上名字,其实昨天他就已经报到过一次,但是身为一个炮灰,女都伯大概根本就没在意过他是哪只阿猫阿狗。
“嗯。”女都伯点点头,表示知道他的名字了。
“都伯大人,我们要去哪里?”见她主动开口问自己,刘长宁也壮着胆子问道,从被选上当斥候开始,再到出了坞堡之后,他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女都伯冷冷回了一句。
刘长宁识趣地闭嘴,老实地跟在她身后,命是人家救的,而且在这种地方没个人保护,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女都伯似乎对这片山林很熟悉,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偶尔会停下来观察一下,然后继续上路。
就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透过前方稀疏的树木,隐约可见宽阔的地带。
终于要走出山林了吗?
刘长宁有些激动,身体不知道是冻麻了还是习惯了刺骨的寒冷,已经不打哆嗦了。
“记住,不想死的话就紧跟在我身后。”临出山林前,女都伯头回头叮嘱了一句。
“诺。”刘长宁依旧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似乎她的脸上总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从山林里出来,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大草原,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边。
天空上飘起了雪花,风也开始呼号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的关系,刘长宁隐约听到了一声马嘶。
……
“驾,驾,驾……”
被大雪覆盖的草地上,一行八个骑士,护送着一辆马车前行。
车夫不时用鞭子抽马,马痛之下跑得更快了,骑士们也夹紧双腿维持着队形,似乎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一样。
“快一点,前方就是猛鬼林,穿过猛鬼林就是我大绥的地方了。”领头的一名骑士雄壮不凡,一身银甲,腰悬宝剑,声音清朗有力,哪怕风雪呼号之下,车外的骑士和马车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驾!”车夫鞭子抽得更狠了,拉车的两匹白马脖子上的鬃毛都被抽飞了。
骑士们也紧紧相随,在这茫茫的草原上,马蹄声和嘶叫声彼此呼应。
不久,大家就隐约看到了前方出现的一座山林。
“那就是猛鬼林!”领头的骑士兴奋地叫了一声,双腿再度一夹,胯下的宝马速度又加快了一分。
随着那座山林越来越近,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与此同时,山林前那两个身影也突兀地在风雪中显现出来。
“吁——”领头的骑士一声令下,骑士们将马车团团护住,在距离十数步远停下。
……
刘长宁看着前方的骑士和马车,暗暗猜测女都伯的目的,她是来接应这一行人的?一眼看去,对面那些骑士的银甲是大绥制式,就跟女都伯身上的一样,绝对不是羧戎异族那种粗犷玄黑的制式。
“前方何人?”领头的骑士或许也是看到了女都伯身上的银甲是“自己人”的着装,率先单人独马地骑过来。
女都伯也迎了上去,一边肃穆地道:“乾诏路西北行军总管麾下第七都尉府都伯杨英。”
“杨都伯?”领头的骑士距离她七八步远停下,“可有牙牌?”
牙牌就是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刘长宁身上就有一块,竹制的。
女都伯从身上掏出一块银色的金属牌,大约婴儿手掌大小,面向领头的骑士。后者眯着眼睛,仔细核验过后点点头道:“还请杨都伯见谅,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
“可是木将军?”杨英收回手中的牙牌,看着身材雄壮面容俊朗的骑士问道。
“杨都伯认识我?”领头的骑士有些惊讶。
“木氏五代将门,木老元帅更是我大绥擎天之柱,杨某曾经有幸在皇城校场见过木将军一面。”杨英微笑着走上前,距离对方越来越近。
“杨都伯原来也是皇城校场出身?”领头的骑士听她这样说,神情不由放缓了几分。
“不错。”杨英此时已经离对方不足两步,突然伸手拔剑,向上迅速一挥,再收剑时人已经退开几步远,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领头的骑士死死地捂住脖子,气管被割开,让他只能发出粗重的“嗬嗬”声:“你、你……”
“木将军一路好走。”女都伯淡定地收剑入鞘。
“砰!”领头的骑士从马上一栽而下。
这一幕顿时惊吓到了前方那七个骑士和车夫,纷纷拔刀出鞘,遥遥对准了杨英,齐声大喝:“保护公主殿下!”
刘长宁已经傻眼了,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女都伯前脚夸人家是什么“擎天之柱”,转眼间就切人家脖子,这也太阴险了吧?
还有,保护公主殿下?
马车里的是公主?
刘长宁悚然一惊,头皮都发麻了,只有皇帝的女儿才有资格称公主,女都伯来这里,是为了截杀公主的?不然好端端的先把对方的护卫骑士给刺杀了?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刺杀公主的同伙?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呀,比当逃兵严重多了,当逃兵最多死自己一个,截杀公主那是要诛九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