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翎带苏琢去往琉国皇宫。
御书房内,江雍帝和江珩正等在此。
苏琢没等两人问起,便主动说道:“那日小公主说我就是白发哥哥的时候,我以为小公主是将我认作了兄长,小公主见我还要带她去找白发哥哥,便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此时刚巧天降异象,我怕小公主被此异象吓到,便将她抱住防止她跑丢。”
苏琢还说了给小公主变术法之事,在座几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
“小公主让我变白天的时候,我变完眼睛都不敢睁开,生怕小公主哭出声。”苏琢道:“没成想过了一会睁开眼睛,一颗红色珠子自我们头顶升起,霎时照亮了四周。”
“我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苏琢道:“若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江雍帝摇摇头,“并非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那时我与珩儿,还有你兄长皆在结界外亲眼所见此景象。”
“结界?”苏琢疑惑道:“什么结界?”
“你与珞棠处在结界的正中心,周边有一结界包围,其他人不可靠近,我们几人依次尝试,未靠近半分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弹飞出去。”江珩接道。是啊,且不说大内总管洪公公武功高强,被弹飞了数百次,到现在还在养伤呢。
苏琢转向苏翎的方向,苏翎朝他点头道:“不错,我也被弹飞了。”苏翎心里道,不止弹飞啊,后面还被人撞翻了!
“此事只能等我琉国国师出关时才能有答案了。”江雍帝道:“国师言苏琢与珞棠乃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苏琢震惊极了,“小公主只有六岁!”这命定之人也不看年龄的吗!虽说寻常百姓家定娃娃亲之人不在少数,但苏琢还是被“命定之人”四个字震惊到了。
“是啊,珞棠六岁,苏琢弟弟也只有十一岁。”江珩道。
“二人年纪尚小,此事等过几年他们长大之后再议吧。”苏翎接话道,苏翎并不想自己刚找回来的弟弟又要多几个亲人,自己家的家人还未记起来呢,再多几个可了得,更别提闻府还有几个半大小子!
江雍帝和江珩对于此事乐见其成,毕竟虽然是因为苏琢,珞棠才可正常生活。但若是给还没心疼几年的孩子立马定亲,江雍帝还是不愿的。是以双方人在此事上迅速达成了协议。
此事谈论完成后,苏翎向江雍帝道:“陛下,明日我将同小琢启程回云国,通商之事我会尽快安排起来,争取三年内两国商人可来往通商。”
江雍帝闻言道:“苏琢之事还未解决,神医在我琉国,苏琢不如暂住琉国,待神医医治好之后再回云国。”苏琢闻言疑惑,自己这是还有什么病,失忆吗?
“我云国药草众多,说不定可解毒之药就在云国,我需得先带小琢回去一趟。”苏翎道。
毒,什么毒啊?苏琢瞅了瞅苏翎的脸色,又想起昨天被当众抓走的事,还是私底下再问兄长好了,苏琢悄悄想着,万一再被当众抓走,自己这面子可就一点都没有了!
当日因天降异象,通商之事几人还未商议妥当,苏琢道:“小琢你先回去收拾明日离去要带的东西,待我与陛下商议完毕,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苏琢还是有点舍不得闻府几个哥哥,闻言便道好,立马回闻府去了。
闻府几人听闻苏琢明日便要离去,纷纷露出不舍的表情。连管家听说六公子明日要离开,立马安排膳房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
几人先是照例去练武场切磋了一番,切磋完几人排排躺在练武场旁的草地上。苏琢道:“待国子监休长假,我便安排人来接你们去云国。”“好,我们约定好的,以后大家要一起出去,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土人情。”
不一会管家来喊几人用午膳。几人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孙泽霄道:“今日就当给弟弟饯行了!”魏子文大声道:“管家伯伯,上好酒,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苏琢道:“不知道大哥和二哥怎么样了,此次我回云国,定也要传个消息给他们。”
孙泽霄道:“大哥二哥在林将军麾下,林将军治下有方,军纪严明,相信以大哥二哥的天赋和努力,不出几年定会有一番作为!”
“三哥你呢?明年也要入军营吗?”柏云伍问道。
孙泽霄道:“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工部。”
几人没有问孙泽霄为什么想去工部,或者说以他们的身份,进这种机密的部门皇帝能不能同意,没有去思考其他的问题,只是齐齐举杯道:“那便祝三哥得偿所愿!”
随后苏琢又问到魏子文,“四哥,你呢,以后想做什么?”“我呢,没有远大的志向,只想以后游历天下,将所见之景,所遇之事,编写成书。”魏子文举起一杯酒道:“将所遍之书,广天下而印之!”
“首先要写琉国,写我们六个!”柏云伍大喊:“我也要做书中之人!”魏子文跟着大喊“第一个就写已经活下来的我们!”
“小琢,你呢?”孙泽霄还算清醒地问道。
“我就只做全天下最厉害的神医,护我所有的哥哥们此生无病无疾!”
“有小琢在,我们都会长命百岁!”“干杯!”
待苏翎回来时,几人都已经喝的醉醺醺地,眼看着路都要走不成了,苏翎吩咐管家将其他人带回院子,自己则扶着走路七拐八弯的苏琢朝院子里走去。
苏琢穿过回廊,非要走去池塘边看鱼,苏翎拿这醉鬼毫无办法,只在后面揪着醉鬼弟弟的衣领防止他掉池塘里喂了鱼。
苏琢看着池塘里的鱼,伸手就要去抓,鱼没抓到,苏琢看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摇摇晃晃,好像两个人交错出现,一个是八岁的苏琢,一个是六岁的墨君淮。一个面色红润,一个瘦骨嶙峋。
“别怕!我来救你!”八岁的苏琢对六岁的墨君淮说道。说着苏琢慢慢地将手伸到水里,似是想抓起倒影里的两个人,手碰到水面的时候,两人消失不见,只余十一岁的苏琢摇摇晃晃。
苏翎看苏琢还想自己下水捞鱼,一把从池塘边拎起苏琢就走。
待到了正屋,苏翎好一通收拾才将苏琢安置到床榻上睡下,正准备离开去帮苏琢收拾明日要带的东西时,苏琢一把抓住苏翎的衣袖,喊道:“小言哥哥,小言哥哥!”
苏翎呆住了,怎么弟弟出门三年,就有那么多哥哥,这个小言哥哥又是哪里来的?苏翎不走了,坐下来,准备细细听来,自己的好弟弟到底还有几个他不知道的哥哥!
“小言哥哥”,好,这会喊的还是那个小言哥哥,苏翎坐在床边面无表情,你当你的苏翎哥哥是死的吗!“小言哥哥,君淮好痛!好痛!”
苏翎如被人当头一棒,缓慢地扭头看向窗外,天还没黑,是白天,所以自己不是做梦。苏翎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呼,死痛,比那小子撞的还要痛,自己是醒着的,没有睡着,不是做梦。
又缓慢将头转过来,看向床上之人,床上之人脸颊两侧早已落满了泪水,嘴里呼喊着“哥哥,小言哥哥”“君淮好痛!”“好痛!”
苏翎怀着复杂的心情起身,拿起放在旁边桌上的帕子,擦掉床上之人脸颊两侧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