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浅浮生恋 第161章 翻案1

翌日

玄武寅时三刻便起床为早朝做准备，随后叫来阿穷，对押送证人入宫的安排再次确认：“要兵分两路押送，在上殿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到他们，也不能吃东西。”

阿穷答道：“属下明白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定不负殿下所托。”

玄武亲自检查完他们的部署，看起来万无一失，心中却总隐隐不安。

赶在天亮前进宫，玄武身着紫色亲王蟒袍，墨发用白玉冠束起，手持奏章，矜贵端重。

早朝

百官列位，珫佩稳居高座。

平常事议后，玄武提出奏请：“皇兄，臣弟已找到当年公孙将军案的关键证人，高淳副将和蛮族阿勒汗将军。二人对诬陷公孙将军谋反之罪供认不讳。此案事关重大，恳请皇兄让二人上殿，让百官同审！”

此话一出，众人皆瞠目哗然。

珫佩凝神，这二人已失踪多年，没想到竟被五弟找了回来。

他点头应允，让人将证人押送上殿。

两个年岁约莫六十的老者在武将的左右押送下，戴着沉重的镣铐和铁链，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了太极殿。

百官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二人的身影，看着两人走至大殿中间的位置，然后跪下行礼。

武将退至两边，大殿中心只余玄武和那两人。

玄武道：“皇兄，左边这位便是高副将，臣弟的手下在南疆将其找回。右边这位是南疆蛮族的阿勒汗将军，自愿投罪。”

珫佩看着两人道：“抬起头来。”

两人缓缓将头抬起。

只见那高副将，满面皱纹，头发花白，眼皮低垂，双目仅露出一半黑瞳，不敢直视珫佩。而那阿勒汗一副南疆异域模样，身着粗布短衫，面容沧桑，双唇紧闭，双眼盯着台阶。

玄武命人将几份文件呈给珫佩，然后开口道：“皇兄，这是二人的证词和伪造的书信，请您过目。”

珫佩接过文件，一一翻看。台下百官皆屏气凝神，不敢轻举妄动。

待珫佩看完最后一页，他猛地将书页拍在御桌上，冷声对着二人开口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自己开口，向百官陈述罪行！”

玄武提醒道：“高副将。”

高准这才看向龙椅上的珫佩，用沧桑的嗓音开口道：“陛下，罪臣当年确实诬陷了公孙将军，罪臣该死。”

一言出，百官面面相觑，眼中神色复杂。

“当年，罪臣杜撰了一份陈罪书献给先皇，构陷公孙将军与北疆蛮族有勾连。后又牵制住将军，自己赶回郢都，向先皇陈述将军罪行，蒙蔽先皇，处置公孙将军。罪臣这么做，就是为了夺权谋利。但事发后，先皇将镇守南疆大任交给了南阳王殿下，并处置一众公孙将军旧部。为了避免受到牵连，罪臣躲了起来，过了这十年苟且偷生的日子。如今，被殿下抓回，也是罪臣该得到的报应。”

“当年公孙将军对罪臣极为照拂，罪臣有愧于将军，有愧于玄王殿下，更有愧于大楚。臣罪该万死！但求死前，还公孙将军清白！”高准说完，竟当堂痛哭。

珫佩又看向阿勒汗，道：“阿勒汗，你来说。”

“是，大楚皇帝陛下”，阿勒汗开口，口音浓厚，百官只能依稀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当年，有几个楚人来到我南疆营帐，说可以帮助我除去公孙将军。我便按照他们的建议，杜撰了公孙将军与我联系的书信，并让这几个楚人带回去。同时，他们还给我提供关键情报，让南疆大军赢下了当年关键一战，夺取大楚一城。”

“本以为我可以得到南疆皇帝的嘉赏，但陛下年老昏聩，让奸臣得道，与楚人勾结，夺了我的功名，迫我离开军队。当年的楚人更是持续追杀我，我不得已隐匿山野。直到日前，听闻玄王殿下已然长成将帅，并且在天下广寻证人，为了活命，也为了报仇，我自愿前来作证。”

听完他们的陈述，堂上开始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吏部尚书王虎出列道：“陛下，虽然这二人陈述有理有据，但公孙将军一案事关重大，需得万分谨慎。”

他又转向玄武，问道：“玄王殿下，不知二人身份的真假是否已经核实？”

玄武道：“那是自然。王尚书只管拿出当年的从军文书，便可知此人是否为高准。而这阿勒汗有南疆玉牌为证。不过，这些都不如当堂认证更有说服力。”

他看向站在第二排的紫衣男人，开口道：“不知付国公可否帮本王作个证？”

他今日来之前，本想将认定他们身份的资料全部带来，却认为不如这个法子来得巧妙。

付国公当年跟随在外祖父身边征战，与这高准自是相识。而他恰好早年曾潜入南疆军中为细作，也识得阿勒汗。

付国公闻言，抬头看向珫佩，后者点头。他便转身看向玄武，恭敬地答道：“且让老臣一探！”

付国公走近二人，先与高准对视，而后又看向阿勒汗。阿勒汗也抬头看付国公，目光碰撞的时候，他眼中现出一抹震惊，对着付国公恶狠狠骂了一声：“原来是你！”

付国公立刻转身，对珫佩道：“启禀陛下，经臣核实，这二人确实为高准副将和蛮族阿勒汗将军！”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玄武看向珫佩，眼神笃定。这付国公在朝中不与任何人结党营私，他的话，是最为中立可信，他简直是个完美证人！

玄武又看向罗立，道：“王尚书，还有什么质疑？”

王虎道：“臣没什么好说的了。”

云逸出列道：“陛下，既然证据确凿，臣以为可以重新调查该案件。公孙将军毕竟战功赫赫，若真是被冤枉的，我们定要为他沉冤昭雪，不然恐怕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呐！”

兵部尚书罗立也说道：“陛下，臣同意云相的看法。同时臣以为，高副将不像是敢主导这一切的人，背后定有主谋！”

珫佩看向台下众人，开口道：“高准，你说，是谁指使你？”

高准道：“无人指使，皆是罪臣和部下鬼迷了心窍。”

“那追杀我的楚人是不是你？不可能，你躲藏数年，怎可能一直追杀我？”阿勒汗闻言，转头怒斥道。

高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为了证词的真实性，玄武在上殿前未曾让他二人见过面。

云逸见状，进言道：“陛下，由此可见，此事背后确有主谋。臣提议，重启旧案，查明真相，还大楚朗朗乾坤！”

罗立的为首的一批官员立刻一齐说道：“臣附议，请陛下重启旧案，查明真相！”

玄武看向珫佩，后者的神色藏在冕旒之后。

珫佩看向眼神坚定的玄武，开口道：“朕同意。”

玄武松了一口气。

“只是，要让何人去追查这个案子呢？定要有人辅佐玄王殿下才行”，又有官员提出。

云逸开口道：“陛下，臣第二子啸辰可担此重任。”

“是啊，云副将年轻有为，又未曾接触过当年一事，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群臣议论道。

付国公躬身道：“陛下，臣当年与公孙将军等人接触较多，理应避嫌。但玄王殿下和云副将毕竟年轻，又未曾亲眼目睹过当年一事，臣愿自请担此任，查明真相！”

珫佩点头应允，道：“吏部尚书王虎也一同协助吧！”

“臣遵旨！”王虎跪地领旨。

“五弟可有异议？”珫佩看向玄武，问道。

玄武单膝跪地，道：“臣弟听凭皇兄旨意！”

“好。那这二人便收押宫中天牢，由五弟的亲卫和御林军一同看守。五弟，你带着这三人探查公孙将军的案子。北燕虎视眈眈，天下不太平，你们动作越快越好！”

“臣弟遵旨！谢皇兄！”

“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