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珈,你带个男生来,嗯,带个不是队里的男生来。”她躲在卧室给珈珈打电话,不时看向门口方向。
“培培,你没事吧?”何斫珈接到她电话,听声音就内心有些惶恐,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无措和害怕。
“你在哪呢?你俩之前的住所还是华府那边?怎么了培培,发生啥了?”何斫珈随手将需要晾晒的衣物,搭在一旁衣架上,脑子里思索着叫谁过去合适,郇启时不是出门打比赛去了,这是发生啥事了?
“我来老房子这拿衣服,遇到追私的了。”张文培嗓音带着哭腔,几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整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泼了她一身。
刀片向她扔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偏头,伸手去挡,右手掌心被划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她听着人应声,才挂断电话。
说来可笑,被追到家门口,她都没有忘记提着外卖进门。原本光亮的紫甘蓝已经有些黯淡氧化,混着其他菜叶的绿,让人更加没有食欲。
她甚至不敢在客厅待着,只能反锁卧室的门,等着人前来搭救。
老旧小区物业本就不太负责,几个小姑娘看着无害,也就放了进来。
她刚下晚训,想着明天出去玩,回来找一下郇启时之前送她的白色外套。
酸甜滞涩在喉间惹得她反胃,身上沾惹的酸臭味更让她眼眶湿润,任凭一整冰凉的百岁山入胃,张文培把空掉的水瓶放回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何斫珈带着人开车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知道这事不好声张,她就近叫了个要好的朋友。
叮铃铃门铃声响起,电话也接踵而来。
张文培按下接听键,何斫珈让她开门,她到了。
踩着发黑的运动鞋透过猫眼看了几秒,她才呼出一口气,给人打开房门。
眼泪顺落而下,在熟悉人的焦急询问声中止都止不住。
何斫珈想抱她,围着人转了好几圈看人状态。
“别碰我,脏。”她往后退了两步,试图掩盖空气中难闻的气味。
“我操他妈的,报警!”性格温柔如她,此刻也气得眼眶通红,跟着人一块哭。
“都一群小孩,我也没受啥伤。”看着几人也就十**岁,比她还小,想追究都无力。
“我让大飞去楼下转去了,这事你还往下压,要是再碰到这情况怎么办?就一直这样躲着冷处理?”何斫珈语气有点重,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是谩骂,这次直接追私泼脏水,那下一次呢?这群疯子又要干嘛!
“你先去洗漱换件衣服,我在门口守着你。”这人性子倔,说了啥是啥,希望能逮到人教育一通,这乌七八糟的真让人闹心。
看着人乖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何斫珈试图冷静下来,想给郇启时发消息又作罢,私事在公事面前没法提,张文培也肯定不想打扰他。
等人收拾好,带着人下楼,两只手在灯光下握得很紧,张文培低着头不吭声,电梯声响起,张文培手腕一紧,上来的是刘飞。
“珈姐,培培姐。”小男孩是北体的,看起来就人高马大。
“几个小孩现在在安保那里,要下去看看吗?”他在楼下角落里看到了蹲守的几个人,一个个长的挺漂亮,不干人事!
威胁恐吓运动员,还伤害人,都能进局子里反省了。
“去吧。”张文培声音很轻。
她倚靠在电梯角落,手指敲击着旁边的扶手,一下又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实她认出了那几张脸,不时在体局门口晃荡的脸,胃里翻涌着恶心感。
安保室内,几个女孩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让我离他远一点,说我太丑了让我去整容?”
“看着年龄不大,一口一个老公叫着,天天没正事一样在周边晃悠。”
张文培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几个小姑娘瞧,把手掌展现在几人面前,“这手好看吗?刮痕好看吗?是要伤害它吗?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她就站在那,举着自己的右手。
“人家是运动员,靠手靠身体靠脑子吃饭的,一群年轻不学好,伤了为国争光的,国家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们全家,一个个的光长脑袋没点脑神经,啥玩意儿。”一旁的保安哪里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这就一栋普通居民楼,也没有啥明星演员的,一群人还追到这里来了。
“都不说话吗?那就报警吧。”张文培神色未变,转头示意何斫珈。
“对不起对不起。”其中一个小姑娘,终究是承受不住惧意哭出声来,低着脑袋给她鞠躬道歉。
张文培侧身没接,呼出一口浊气。
“所以呢,为什么跟我到这里来,为什么拿豆汁泼我,刀片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伤害她?她不要求爱屋及乌,她自会靠实力赢得众人掌声和尊重,但是为什么爱一个人要重伤另一个?
“她们在网上说,说你勾引启时,我们几个实在气不过,所以....”所以一时头昏脑胀,想着给她一个教训。
“他是运动员,请你有礼貌地叫他的名字,要是真喜欢就尊重他,去赛场上为他加油!大学上了吗?成绩怎么样?自己的人生发展有规划吗?泼我脏水之后呢,道德底线退让之后你们又能做什么?”今天朝她扔刀片,明天呢?想怎么样呢?
沉默无声,张文培看着几个人扣着手指挨训,仿佛这一刻自己是那个挥刀的人。
“检讨五千字,在这写吧,写完的给家长打电话来接。我只给一次机会,之后别让我私下再看到你们。”她扯着旁边的椅子坐下,终究不忍心,一辈子那么长。
“珈珈,你和飞子去车里待着等我吧。”安保室里拥挤,这两个人就一直倚在门口。
“大飞你去车上等吧,我等培姐教育完小孩一块回。”何斫珈扯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一块等 。
几个小姑娘吭哧吭哧的,把纸贴在墙上写字,张文培在旁边低着头玩手机。
写完递给她,她也不看就接过来折好。
家长领不了的就让老师来接,呜呜嗫嗫哭声传来,张文培看着人跟她连声道歉,嘴里说着不好意思。
可以觉得网络是法外之地,把自己置身于闹剧中挥动键盘,好似如鱼得水发泄不满,沉浸其中。
但脱离那块对话框,回归现实,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负责。
一切都解决完,张文培上了后座,何斫珈陪在她身侧。
“看着都快成年了,大的也都上高三了,真是开玩笑呢。”刘飞想骂上两句,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
“我说都马上成年了,直接送警局得了,你培姐还是心善。”哪有那么多功夫照顾这些人的情绪,自己的人生自己不负责,还指望别人对你多负责任啊?
“去警局就闹大了。”张文培扭头看窗外,这世界总是奇怪,公众人物要注意形象,人要有良知,道德绑架只对有道德的人有效。
她深知心中坚守,有时候也会产生荒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