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医刀 第1章 血火重新（续）

沈炎的手术钳划破伤员腐肉的瞬间，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楚王府的车队碾过水洼，三百具尸体渗出黑液——那不是普通疽疫，是厌氧菌在无氧环境下的狂欢。

“所有人退后！”沈炎扯下战袍下摆，蘸着马奶酒捂住口鼻。现代急诊科的记忆复苏：气性坏疽的死亡率高达40%，必须立刻清创。他抓起青铜虎符，在火上烤至发红：“将军，借您的虎符一用。”

萧凛的雁翎刀劈开雨幕：“准。”

虎符尖端化作简易手术刀，沈炎划开尸体肝脏。蛆虫从胆管爬出，他突然反胃——现代的晕血症在古代战场被百倍放大。强行咽下酸水，镊子夹起腐肉：“闻。”

士兵干呕着后退：“烂苹果味……”

“腐肉杆菌。”沈炎将样本浸入滚酒，“楚王府送来的不是尸体，是细菌培养皿。”他扯开战马鬃毛，皮下紫斑组成契丹狼头图腾——与虎符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帐外骚动。太医院判宋知行的轿子碾过水洼：“沈炎！私解剖尸体，按《大胤律》当斩！”

沈炎握紧虎符。内侧契丹文突然发烫：“戊字十三号，颅囟再世。”他猛然想起父亲的话，手术刀抵住宋知行咽喉：“太医判可知，这紫斑与二十年前雁门关的疽疫一模一样？”

宋知行瞳孔骤缩。萧凛的刀架在他颈侧：“说。”

“是……南楚的腐骨散。”宋知行瘫倒在泥泞里，“混在军粮麸皮中，遇水……”

“遇水激活厌氧菌。”沈炎接口，“现在，我需要三百口陶瓮，煮沸的马奶酒。所有伤兵浸泡三时辰，伤口切开引流——包括你。”

“疯了！这是契丹邪术！”

沈炎将钛合金手术钳插入滚水：“二十年前，我父亲用同样的方法救了八百儿郎。”钳尖抵住宋知行手腕溃烂处，“现在，见证颅囟术的重生。”

帐内死寂。当手术钳划开腐肉的瞬间，宋知行的惨叫混着暴雨。沈炎强迫自己聚焦：“引流管！”铁牛递来中空的虎符尖端——正是父亲当年剖胸的工具。

“将军！节度使府急报！”传令兵滚入帐内，“楚王府弹劾您私养妖医，陛下谴您即刻回京！”

萧凛的断龙纹护心镜映出沈炎的眼睛。年轻医官突然笑了：“萧将军可敢陪我赌一局？今夜子时，辕门演示开颅取虫术。”

子时，辕门火把通明。沈炎站在青铜手术台前——台上躺着感染脑脓肿的契丹俘虏。“开颅必死！”宋知行煽动士兵。

沈炎切开俘虏头皮的刹那，晕血症袭来。他咬住舌尖强迫清醒，手术钳精确分离颞肌——现代解剖学与《颅囟经》残卷在脑海重叠。

“看清楚！”他掀开颅骨，黄绿色脓液喷涌而出，“这不是邪祟，是绦虫卵！”镊子夹出寄生虫，“楚王府在井里投了虫！”

全军死寂。俘虏突然开口：“神医……斡里朵的狼首骨刀能解百毒……”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掌心露出半片虎符——与沈炎的青铜虎符严丝合缝。

暴雨中，契丹巫医阿骨朵策马而来，抛来骨质药瓶：“沈炎，你父亲欠斡里朵的人情，现在还了。”瓶内，是甲硝唑的古代替代品。

沈炎的U盘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阿骨朵瞳孔骤缩：那是她亲笔写在《颅囟经》上的契丹文批注。

“宋太医判，你输了。”萧凛的刀指向辕门，“即日起，幽州军医署改制。沈炎为破阵都尉，执掌火线医疗队。”他解下护心镜，露出十字剖胸疤，“这是你父亲二十年前给我缝的第一针。”

沈炎的手抖得握不住手术钳。父亲的记忆碎片涌入：雁门关的雪，青铜虎符的血，还有那句“学医，学真正的医”。

帐外马蹄声急。楚王府特使摔落马下：“圣旨到！沈炎押赴京师，以妖术惑众论处！”

沈炎举起染血的虎符：“我去。但要带上这些——”他指向陶瓮里的厌氧菌样本，“还有宋太医判私通南楚的账本。”

阿骨朵的狼首骨刀插入他腰间：“草原的雄鹰不该折翼。”马尾扫过掌心，留下契丹文密信——正是U盘里缺失的《颅囟经》后半卷。

沈炎翻身上马，瘟疫的血色灯笼照亮 他摸向怀中的U盘，突然明白：父亲焚毁的不是**，是给儿子的穿越钥匙。

“破阵都尉沈炎，奉旨进京。”他一抖缰绳，“萧将军，替我看好幽州的伤兵。阿骨朵，准备草原的马奶酒。”

马蹄踏碎积水。新制的“火线医疗队”旗帜升起，血色“医”字在夜空中燃烧。铁牛正在改良止血钳，用的是契丹狼首骨。暴雨中，沈炎回望辕门，看见萧凛护心镜上的十字疤痕——那是两代医官的军魂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