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在广播里向宁为霜的道歉,以及校方对事件前因后果的通报,不仅没有让事态平息,反倒让这场风波愈演愈烈。
不管是在走廊、课间教室或是操场角落,到处充斥着对宁为霜诋毁的言论。
尤其包括之前被没收手机的人。
“韩厉我熟,他成绩不错,待人也挺真诚,怎么会跟这种女生有过节?”
“一班惯来听不得真话,要说泼脏水的技术,真没人能比得上。”
“指不定是宁为霜主动招惹韩厉,上次也是,专门挑领导巡视的时候逃学,还为了抢风头。”
“这两件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宁为霜成了全校焦点,说不定就是想用这招,踩着韩厉在学校出名呢。”
“宁为霜逃学就让念了个检讨,韩厉再过分也比不上她恶劣,竟然给了韩厉全校通报。”
“宁为霜傍上校董儿子,校方肯定要偏向她。”
女生当着宁为霜面说下这句话,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挽住同伴胳膊,说说笑笑走开了。
林鹿时的手瞬间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察觉到身旁林鹿时周身气场骤变,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几分,宁为霜下意识转过头,目光正好与林鹿时交汇。
“除了话说得难听些,基本上是事实,没什么好辩驳的。”
林鹿时强压下心头怒火,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目光柔和地看向宁为霜。
“不过就是他们发泄恶意的手段。”
林鹿时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宁为霜余光里瞧见沈雅颂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便刻意拔高了些音量。
“你愿意信我?”
林鹿时闻言,先是一怔。
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会让宁为霜产生自己不信她的错觉?
他迅速回过神,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几分急切:“当然!”
稍作停顿,林鹿时目光炽热而笃定,声音低沉却有力:
“我对你,从未动摇。”
宁为霜心脏猛地一颤,她慌乱垂下眼眸,避开对方直白的目光。
“如果有人当着你面说刚才那些话,你怎么办?”
宁为霜这番话控制得巧妙,既有一种暧昧不明的试探,也能让恰巧在身边路过的沈雅颂听得清楚。
林鹿时剑眉瞬间拧成一个“川”字,周身不自觉散发着冷峻气息。
但很快,他收起锋芒,语气变得柔和,试图让宁为霜开心起来。
“大概没人敢往枪口上撞。”
沈雅颂施施然走来,宁为霜扬起礼貌性的微笑,语气平淡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沈雅颂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闪烁着看好戏的光,径直开口:
“听说你最近处境不太妙。”
宁为霜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笑意,柳眉俏皮地微微蹙起,语调轻快上扬,带着调侃的意味:
“怎么,幸灾乐祸?”
沈雅颂有意无意瞥了林鹿时一眼,故作大方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会替你说好话。”
紧接着,她又意味深长地补充:
“你之前答应过的,等价交换。”
宁为霜目的已然达到,脸上笑意愈发明艳。
“放心,绝对物超所值。”
林鹿时站在一旁,听不懂她们打哑迷。
之前沈雅颂针对宁为霜,林鹿时对沈雅颂印象欠佳。
既然沈雅颂主动表态要帮宁为霜,出于礼貌,林鹿时还是客气地道谢:
“不管怎么样,有这样的心意,就先谢谢你。”
沈雅颂之前不是没跟林鹿时说过话,只不过他向来惜字如金,得到的回应不过几个短短的音节。
看来这么做是真能给林鹿时留下好印象。
“既然你跟我道谢,这份人情可得好好记着。”
沈雅颂眼眸亮晶晶的,双颊因为兴奋染上两抹酡红,嘴角咧得愈发开。
“宁为霜跟言梓珩关系好,咱们以后就都是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如同一根细针,精准扎中林鹿时的敏感点。
怎么沈雅颂跟言梓珩一样,都喜欢自作主张认别人当朋友?
况且言梓珩明确说过,沈雅颂喜欢她。
之前还因为分班的事针对过宁为霜,现在怎么上赶子说要帮宁为霜说好话?
难道就是为了能博取自己好感?
可是,宁为霜早就说过要追他。
那么宁为霜跟沈雅颂的关系,通俗地来说,不就是……情敌?
一时之间,林鹿时有些理不清这复杂的关系,对于“朋友”的定义,他只好委婉拒绝道:
“咱们是邻班,本就该多来往。”
然而这话落在沈雅颂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她顿时心潮翻涌,暗自认定对方是默许了自己心意,当即就打算乘胜追击。
只可惜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沈雅颂满脸遗憾,只好转头给宁为霜递了个眼色,目光里满是心照不宣:
“下次见面说。”
上课铃余音刚落,言梓珩才从教室外闯进来。
他浑身上下沾满尘土,原本白皙的脸上满是东一道、西一道的印子,像个大花猫。
大家都低头准备上课用的习题和教材,自然不会分外关注旁人,宁为霜也不例外。
言梓珩在座位上坐下没几秒,突然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转过身,压着声音问宁为霜:
“有没有湿巾?”
宁为霜听见动静,这才抬眸正眼看了过去,目光扫过言梓珩狼狈的模样。
她从桌膛里拿出消毒湿巾递到他手里,调侃道:
“你去挖煤了?”
言梓珩握住湿巾,闷头转了回去,没好气地嘟囔:
“别问了。”
生物老师还没来教室,课代表便起身去办公室找。
直到苏秋气喘吁吁在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宁为霜才察觉气氛有些不对。
苏秋听见言梓珩的最后一句话,微微侧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对宁为霜说:
“跟人打架输了,他不让往外说。”
言梓珩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像拎小鸡似的,一把将苏秋脑袋狠狠按下去。
“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收拾。”
万春禾就在苏秋右边坐着,见状立马像只好奇的小仓鼠,脑袋一探,凑上前来问:
“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