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散时,两人在公园的木质长椅边停下。
林鹿时从背包里掏出泡沫轴,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汗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单膝跪地,将左腿伸直压在轴上,背部绷成流畅的弧线,手臂肌肉随着用力微微隆起,运动服被汗水浸透,紧贴着精瘦的腰线。
“先压小腿。”
他抬头示意,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
宁为霜学着他的样子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林鹿时后仰拉伸脊柱时,喉结滚动着讲解要点,脖颈处的青筋若隐若现。
弯腰触碰脚尖时,后颈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林鹿时身上洒下斑驳光影。
宁为霜咬着嘴唇,感觉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不能再继续下去。
灌木丛突然传来急促的窸窣声,像被踩碎的枯叶在挣扎。
宁为霜下意识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一团颤抖的毛球跌进晨光里——
巴掌大的小猫后腿拖着血痕,每一步都在石板路上洇开暗红的印记。
粉嫩肉垫被磨得血肉模糊,没长齐的胎毛黏着碎石和草屑,像极了被撕碎的绒布玩偶。
三个举着石子的男孩追出来时,为首的黄头发还在嗤笑:
“看这瘸腿样儿,扔河里喂鱼算了!”
“#未成年人虐猫现场#,看来三位是要火了。“
镜头里男孩狰狞的表情与小猫颤抖的身体形成刺目对比。
林鹿时不知何时已经挡在灌木出口,高大的影子将三个男孩完全笼罩,他默默握紧的拳头在袖口下微微凸起。
男孩们僵在原地,并非不想跑,而是被无形的枷锁牢牢困住。
宁为霜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们涨红的脸,镜头里晃动的石子像罪证般清晰。
他们清楚,此刻逃跑只会惹怒对方。
万一真如她所言,视频传播出去,不仅会在学校引发轩然大波,父母的暴怒、老师的处罚,甚至可能会面临警方问询。
宁为霜强忍着胃部翻涌的不适后退半步,运动鞋碾过碎石发出细碎声响。
“现在送去救治,就当你们将功补过。”
为首的男孩梗着脖子:
“谁要救这脏东西?抓我一身病怎么办!“
宁为霜冷笑一声,从腰间扯下林鹿时给的运动束带,利落地打了个活结:
“绑住四肢就行。“
她将束带甩到男孩脚边,“敢松手,我就让你们父母在家长群里看高清无码版。“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里,消毒水气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当医生掀开染血的纱布,露出小猫后腿凹陷的淤青和撕裂的伤口时,戴眼镜的男孩突然干呕起来。
“这伤口明显是人为击打造成的。“
医生的声音像冰锥刺进空气,三个男孩缩在角落,上衣领口被冷汗浸得发潮。
黄头发男孩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
宁为霜见状,语气坦然道:“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幸好他们能及时送到医院。”
林鹿时就站在宁为霜身侧,他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现在的小学生真热心。“
医生赞许地给男孩们递上消毒湿巾,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诊室里格外清晰。
缴费时,三个男孩攥着皱巴巴的零钱凑过来,却被前台护士告知远远不够。
林鹿时将缴费单团成团扔进垃圾桶,打开手机支付页面:
“垫付的钱用不着还,要是觉得良心过不去,就常来看看它。”
晨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斜斜洒在林鹿时肩头,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7:58,宁为霜和林鹿时几乎是冲进教室的。
早自习的铃声恰好在身后响起,粉笔灰在晨光里打着旋儿。
言梓珩半转过身,胳膊肘撑在宁为霜的课桌上,压低声音:“学习部的也不带个好头,成天领人迟到早退。”
宁为霜额前的碎发在被言梓珩带起来的空气中轻轻晃动,她唇角轻扬,眼底漾开细碎的光,像是藏了把跳跳糖,随时要炸开清甜的笑。
“羡慕可以捎上你。”
言梓珩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
“看来我最近是对你太纵容。”
宁为霜歪着脑袋,指尖转着钢笔在晨光里划出银亮的弧线,眼尾挑出一抹狡黠。
她身子前倾,刻意压低声音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我迟到早退都有庄老师点头,应该不用再跟你报备。”
林鹿时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色,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收拢,直到指甲在掌心压出月牙形的白痕。
“班长不也没以身作则,早自习带头说话。”
他声音冷得像是裹了层霜,尾音漫不经心地消散在空气里,却精准打断两人的对话。
言梓珩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张了张嘴又哑然闭上,只好讪讪转回身。
课间的走廊飘着隔壁班传来的嬉闹声,林鹿时倚着栏杆,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
“放学后要不要去趟宠物医院?“
宁为霜垂眸搅动珍珠,琥珀色的奶茶在杯壁漾开涟漪。
这是蒋诺课间特意送来的,杯壁还凝着细密的水珠。
她轻抿一口,甜味漫过舌尖。
“去看看也好。”
“顺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人领养。”
放学后的操场蒸腾着热气,塑胶跑道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宁为霜换上钉鞋,金属鞋钉磕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起跑,风掠过耳畔,带起几缕被汗水黏在脸颊的碎发。
一圈下来,她稳稳停在沙坑旁,看着正在调整跳高杆的林鹿时,说:
“腿长就是占优势。“
林鹿时单腿撑在跳高架旁,运动服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
他抬头时,额前的碎发垂落挡住眉眼,唇角却噙着一抹笑意:
“光腿长可不够,得靠腰。“
宁为霜的思绪成功被带偏,她看着林鹿时微敞的校服领口下绷紧的腰线,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林鹿时背越式过杆的身影刚落地,沙坑便腾起袅袅黄雾。
言梓珩抱着护膝晃到宁为霜身旁,正巧撞见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要是觉得晒,我那儿有帽子。”
“天气热,别中暑了。”
宁为霜皱着眉头,嘴角向下撇出个嫌弃的弧度,“都没到立夏,中什么暑。”
言梓珩突然凑近,眼睛狡黠地眯成缝,“那脸红什么,难不成是我太帅?”
话音未落,言梓珩已经被宁为霜追着打抱头窜出去两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