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人间富贵花 第60章 试探

听到太子的话，皇帝瞪了他一眼，道：“你在洛阳城中端坐，如何能知道阿贵的辛苦？你小子好吃懒做，休要攀扯他人。”

太子大感冤枉：“爹，冤枉啊！儿子哪里有好吃懒做？您交代的差事儿子哪件不曾尽心尽力？”

他这一年也忙的不行好不好？朝堂上的事错综复杂，哪是那么好处理的？

皇帝哼了哼，儿子的辛苦他也清楚，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让他打天下还好，登上皇位治理天下的时候，就觉得哪哪都不顺心，到处都是阻力。他们父子二人一起处理，也偶尔觉得力不从心。

皇帝心中很是挫败，心里也暗暗怀疑他们父子二人是不是不会治理天下？否则怎么会这么力不从心？

幸而大孙子已经调教出来了，二孙子也能上手了，自家还有三孙子和四孙子，都是聪明伶俐的好孩子，也都能时不时的帮上点小忙，等全部调教出来后，想来将来总会把这朝廷稳定下来吧？

想着，皇帝心中微定，斜了自己的糙汉儿子一眼，又斜了自己的好大孙一眼，心里满意，嘴上却嫌弃的说：“连个女儿也生不出来，还说不是好吃懒做？光生一堆臭小子有什么意思？废物。”

其实是皇帝自从见到小时候的朱七七被萌出一脸血后，就心心念念的让自家也生出个像朱七七那样可爱的小闺女，结果，除了他有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庶女外，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子没一个能生出个女儿来。

太子：.......生不出女儿来，还是我的错了？

赵瑾：.......身为臭小子，真是抱歉啊。

祖孙三人又议了半天的事，皇帝也乏了，冲着他们父子俩挥手赶人：“赶紧走赶紧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碍着朕的眼。”

太子正要起身，赵瑾却犹豫的开口了：“祖父，父亲，孩儿其实有一事，一直想要禀告。”

七七快来了，这件事他必须早早禀告。

不是他小人之心，七七那么好，万一被其他人盯上了怎么办？

别的不说，他的那几个弟弟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四弟，为人最是风流，又与七七年岁正合适。七七年少不知事，到时如何能看得破四弟的花言巧语，故而他不得不防。

皇帝随意道：“何事？”

“就是......”赵瑾有些犹豫是直接单刀直入的说还是婉转含蓄的暗示。

太子皱眉看着自家的臭小子，道：“吞吞吐吐的，你小子到底有什么事想说的？只说便是。”

皇帝却想到什么，不由眼睛一亮，有些期盼的问：“莫不是你家中姬妾怀有身孕了？”

他要四世同堂了？

听到皇帝的话，太子也睁大眼睛看过来。

他要有孙子了？

赵瑾：.......

看到赵瑾便秘般的表情，皇帝皱眉：“怎得？不是？那是何事？”

赵瑾还是决定单刀直入，于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皇帝面前恭敬下跪：“祖父，父亲，孩儿....孩儿想要求娶一人，还请祖父和父亲成全。”

太子皱眉：“这般小事也值当说到我与你祖父面前，有看上的女子，自去告诉你母亲便是.....”忽然太子一愣，看向他问道，“你莫不是要求娶正妻？”

赵瑾恭敬低头：“正是。”

太子对皇帝笑道：“爹，您看看，早些年让这小子娶正妻，就算不娶，早早定下来也可，他偏不，如今总算是开窍了？

皇帝也笑了起来：说说吧，是哪家女郎？若是合适，朕和你父亲自会与你做主。”

“是....是.....”赵瑾难得的有些羞涩。

毕竟再怎么有其他考虑，他对朱七七确是有真心存在的。

“是谁啊？”皇帝好奇问道。

“是....七七。”

“谁？”太子惊讶。

“是七七。”

太子又确认了一遍：“是你叔父的独生女儿，朱七七？”

赵瑾恭敬道：“是，孩儿说的正是叔父的女儿，朱七七。”

“竟是七七？”太子惊讶，接着皱眉，“七七尚不曾及笄吧？如今年幼，你叔父如何肯许？”

皇帝也皱眉：“你小子莫不是看上人家的好颜色了吧？”

赵瑾忙道：“祖父，孩儿如何是那般好色浅薄之人，孩儿喜欢的是七七这个人。”

皇帝不信：“你之前又不曾认识七七，不曾了解她为人脾性，又怎能说喜欢七七这个人呢？定是你上次看人家貌美，见色起意，才有此心思。混账小子，七七还是个孩子呢！”

赵瑾摇头正色道：“祖父，父亲，七七是貌美不假，可她腹有珠玑，聪慧非常，更有同叔父一样的仁善之心，这天底下，孩儿再也找不到比七七更好的女郎，孩儿，是真心喜欢七七。”

看赵瑾认真的神色，太子和皇帝也都认真了起来。

父子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彼此心照不宣，如果可以的话，朱七七，他们是想要给太子的孩子们留着的。不许给赵瑾，也会许给其他孩子。

想要亲上加亲是一方面，朱家的敛财能力也是一方面。所以，能娶到朱七七的，必得是下任太子才可以。否则以朱家财力和经济手腕，娶到家里很可能就会造成兄弟相争的局面。

但是现在，皇帝和太子明显还不想定下到底谁才是下任太子。

虽然目前来看赵瑾是很优秀，又为嫡长，按惯例来说可为太孙，也是皇帝和太子目前最中意的人选。可是他们二人都不打算立太孙。

这么早定下太孙，岂不是早早的就竖起一道靶子吗？

到时候只怕明枪暗箭，防不胜防。那些旧贵们只怕也会上来掺上一脚。

所以还是等太子登基后再立下任太子吧。

所以此刻就定下七七嫁谁，实在不妥。

于是皇帝沉吟一下，道：“自你婶母去后，你叔父至今未娶，膝下仅得七七一女，向来疼的像眼珠子，七七又年幼，你叔父怕是舍不得女儿，此事，以后再说吧。”

赵瑾愣了一下，还是争取道：“祖父，父亲，孩儿自是知道叔父对七七极为疼爱。只是孩儿想，赵朱两家这般亲近，亲上加亲也算得上是好事一桩，孩儿心悦七七，愿意等她长大及笄，届时七七嫁过来，就像是依旧在自己家一般，叔父又有何不肯？”

皇帝噎了一下，这事他当然知道，他也想让朱七七嫁到自家也好亲上加亲，听说那孩子被阿贵养的极好，可是.....

皇帝下意识的看向太子，见太子眼中的迟疑，心中明白太子只怕也担心现在定下来后旁人拿赵瑾当靶子。

索性七七还小，此事还能再观察两年。

再说了，除了他们愿意，也得同阿贵通通气啊，再怎么考虑政治因素和利害关系，他们同阿贵的感情却不是假的，还是希望彼此不要产生隔阂的。

于是皇帝开口：“此事，容后再议。”

赵瑾急道：“祖父......”

太子慢悠悠站起来道：“英华，你祖父累了，还是莫要再拿事情惹他老人家操心，随为父回去吧。”

“......是。”看着皇帝和太子的样子，赵瑾明白此事被拒了。

虽不甘愿，但也不敢继续纠缠惹的父亲和祖父生气，只好对皇帝躬身行礼，然后跟在太子身后离开了。

父子二人回到东宫，太子挥手让赵瑾下去，自己抬脚向后院方向而去。

赵瑾躬身恭送，然后直起腰看向太子的背影，那个方向不是自己母亲所在的方向，而是辛夫人所在的方向。

赵瑾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书房，挥退身边伺候的人，缓缓坐在桌案后，眼睛望着一旁香烟袅袅的黄铜鸟兽炉，神色有些凝重。

今日，既是表明心意，又是试探。

但是试探的结果让他心中微沉。

说实话，用七七的事情去试探祖父和父亲的心，实非他愿。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自己和七七之间更加干净透彻一些，只有彼此的情感，而没有任何利益算计之事。

他喜欢七七是真，但这其中掺杂着一些利益的考虑，也是真。

这让赵瑾的心中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所思所想实非君子。但生在皇家，又是嫡长孙，有些事情不是他想不争就能不争的。

嫡长孙，又聪明能干，如果将来登不上那个位置，那肯定是逃不过一个凄惨下场。

但很明显，他觉得他可能不是祖父和父王心中的人选，至少现在不是。

赵瑾忍不住攥拳在案上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到底是他不够好，以至于父亲不满意，还是父亲真的格外偏爱四弟？